又过了一个多月,老李头子家雇了三天的保姆跑到我们社区来哭,说老李头子趁她做饭的时候摸她,话音没落,老李头子从外面追进来,理直气壮地大吼,废话我们家就那么点活儿,我自己也能干得过来,找保姆不摸,不摸我找你干什么?
天可怜见,我还不到二十五,还没有对象,除了看点日本漫画,基本上还没有任何sex经历,却要认真地听一个四十七岁的女子跟七十二岁的男子那般狂野地,不得不在这里删除几百字的对话,还得做出认真严肃的,了解问 题的表情,我在心里狂吐不止,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恐婚恐恋了。
“都别说了!”终于袁姐厉声阻止,“还当着小孩儿的面,不讲点体面吗?”
保姆和老李头子都不说话了。
“您不对。”袁姐对老李头子说,“请的是保姆,不是护工,还没要结婚当老伴娶回来呢,怎么让人家跟您住一个屋了?还… …”袁姐都说不下去。
“还往我床上钻。”保姆道。
“说一遍了,不用再讲了。”袁姐道。
“怎么了?现在我这样年龄的单身男人找住家保姆都这样。都当媳妇过。”老李头子道,“这是约定熟了的。”——他可能想说约定俗成的。
“哪儿都这样了?谁家都这样了?您从哪里看的?”袁姐气不打一出来,又不能发作,只能提问。
“网上!”老李头子道。
“网上教你抢银行您也去呀?”胡世奇问道。
袁姐眼色让胡世奇别瞎说,接着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说:“老李头……我说李大爷呀,该找婚介找婚介,该约会约会,您要是特别坚定地想要找老伴,我们也可以帮您张罗,但您这样的不对,人家不乐意,您不能胡来呀。说句到家的话,来我们这儿反应问题,说明人家保姆给您留面子了,我们还能劝劝。要是去对面,对面派出所那里,那可就是另一个办法了!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干瘪精瘦的老李头子从眼睛后面看了看袁姐:“你们还 帮着找老伴?”
袁姐留了个心眼,往回怂了半句:“… …您最好还是找专业的婚介。”
“他们要中介费。”
“… …我们反正就是群众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尽量帮忙。您要是是在不信任婚介,或者就不想花那个中介费,那我也能帮你看看。”袁姐虚弱地。
“帮我找吧。”老李头子说,随即马上开出条件,“白净的,身体健康的,别有事儿没事儿去医院的。独立女性。能干活儿但不要彩礼的。”
袁姐当机立断:“找不着!”
老李头子讪讪离开,保姆让杨哥陪着她去取行李。
张阿姨报纸往前一送:“他的事儿你们少管!”
袁姐是除我以外另一个没听张阿姨劝的家伙,那么老李头子究竟是怎么害她被打了的呢?
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一直逛到了栖山路附近的一条小路上,抻面馆和鸡架店中间的一条黑黢黢的巷子,一个中年妇人笼着袖子靠墙站在那里,斜了老李头子一眼,老李头子也斜了她一眼,他往前又走出去二十几步,忽然感觉到胸腔里咚咚两声——没错那是恋爱的感觉了。
他走回来,面对妇人:“你咋自己呆这儿呢?你是等人吗?”
妇人看看他,眼睛又向别处斜飞出去。
老李头子忽然觉得她的眼神很媚气,继续找话说:“你是一个人呀?”
妇人回答他:“一个人,怎么了?”
“唠唠嗑不?”
“去哪里唠?”妇
人问,“抻面馆还是鸡架店?”
“我吃完饭了。我不饿。”老李头子不想管她饭,“去我家吧?”
妇人转了转眼睛:“去你家干嘛呀?去我家吧。”
老李头子道:“那也行。能唠就行。”
妇人头一扭,老李头子跟在她后面,心里还美呢,搭搭话就能约会了,果然人还得迈出第一步,迈出第一步就没有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了,不是每场恋爱都得花钱。不过妇人心里想了什么他可不知道,她想的是:这人眼睛不好,记性还差,我在他家当过三天保姆,他居然没认出来,等着我今天让我老公修理你。
钱保姆就这样在脑袋里面给老李头子构造了一个仙人跳。
第十六章 (3)
当时是晚上,袁姐正带着孩子在钢琴老师家里上课,忽然收到老李头子的电话,说生病了,急用钱,让她带两千块钱赶紧到微信上写的那个地址来。袁姐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在电话里感觉到了老李头子的声音在颤抖,而且语气奇怪,也不叫她袁书记,也不叫她名字,支支吾吾地还颇为强硬,有点命令的味道——彻底把袁姐给整蒙了,这算是哪一出呢?
袁姐把孩子放在了老师家里,微信告诉杨哥跟她一起在老李头子给的那个地址会和,杨哥只要不张嘴说话,光看外表还是很凶悍很能唬人的,能当保镖用。两人很快到了那栋旧楼楼下,上楼摸到前保姆的住处,敲了门,有人打开,却见大冷夜里,老李头子只穿着一条裤衩蹲在地上哆嗦呢,前保姆的丈夫一见袁姐道:“你就是他女儿吧?你老爸想要强j我老婆,让我逮着了,说要私了,钱你带来了吧?!”
袁姐何等精明,一眼认出来里面的前保姆,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这是个局了,上前一把抓住老李头子就往外拽:“跟我走!您让人设计了,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