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内侍官拱手退了出去。
李坦似是很累的模样,在小榻上坐下,低声道,你也出去吧。
贵平应是。
见李坦伸手轻捏眉心,贵平驻足,殿下,没事吧?
李坦缓缓松手,抬眸看他,轻声道,刚才听李裕同永安侯一道,说家常,像普通长辈和晚辈之间
贵平看他。
李裕垂眸,我想起赵国公了。
贵平低头,殿下,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李裕重新抬头看他,而后良久都没再说话。
贵平缄声。
离开殿中,贵平到了殿外,临近年关了,东宫里火树银花,一片喜庆之色。他想起那年年关,天寒地冻,他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腹中饥寒碌碌,终于回了万昌街上。
他不敢扣门,从某处翻了进去。但府中什么人都没有,家中的物什也被搬光了。
他想娘让他跑,让他别回来,可他还是寻了回来。
但人已经不在这处。
他不敢久待,半夜里,入骨的寒意袭来,也听到路边打更人路过说起,听说了吗,可惜了原本有些姿色,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还让人牙子卖了去,得罪了权贵,能卖去什么地方?
走走走,别说了,真被卖去下反正,人早就没了。
他不知怎么走在路上的,双目通红,浑身打着颤,咬紧牙关,不觉得冷,也不觉得这条路长。
愤怒让人无惧,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杀了陆平允!
那是他最黑暗的一个年关,丧失了理智,他想去杀陆平允,也根本没想过他是不是能杀了他。
他被黑夜中的马车撞到,马车车夫惊慌失措,他半昏半醒,听到对方说撞死了,快走快走,年关祸事缠身多不吉利!
他也以为他真会死了,但后来又有路过马车停下,他听到车夫说有人被撞了。
马车帘栊撩起,对方看了看他,救上来吧。
车夫诧异,殿下?
对方淡声,也是一条命。
他被抬上了马车,马车上的人朝车夫道,去医馆。
他看着对方。
李坦却在看手中书册,你要是恨口气,就别死,人命有时是比不过蝼蚁,但不是蝼蚁。每个人都有求生意义,你就没有什么不甘心,想做的事吗?
他动弹不了,但眨了眨眼。
他有,他有不甘心的事,他要杀了陆平允!他要找陆家讨回所有的东西!
李坦收回目光,那你就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