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微怔,尽管知晓丁卯一定会问起他这个问题,而且他也想过要怎么回答他,但是真正等丁卯在他面前,睁着一幅大眼睛,天真无邪看着他的时候,李裕心底还是像被针扎一般,一针一针的难受着,但还不能显露。
李裕看着丁卯,尽量不避开他的眼睛,避重就轻,你爹让你跟着我。
丁卯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那他呢?他去哪里了?
李裕沉声,他,他去了一个,永远不会再生病的地方
李恒已经死了,但在丁卯眼中,李恒是世上最好的父亲,最亲近的人,他不想打碎丁卯心中对李恒的崇敬,还有对父爱的美好回忆与向往。
这些,是属于丁卯的
李裕说完,丁卯果真问道,真的吗?
李裕颔首,但没有出声接话。
丁卯继续奶声奶气问道,那,他还会疼吗?
李裕难受:不会。
丁卯继续,他还会一直咳嗽吗?
不会。
丁卯笑了起来,那他会想我吗?
李裕攥紧掌心,不让他看到他眼中的佯装,温和应道,会。
李裕原本以为他会继续问,但丁卯却停下了,只是这么安静,认真,听话得看着他,没有再问了。
怎么了?反倒是李裕问起。
丁卯看着他,似是想了想,最后轻声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李裕僵住。
李裕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裕整个人都愣住,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声才好。
而丁卯一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他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四目相视下,丁卯微微咬唇,李裕沉声,你知道了?
丁卯果然鼻尖又红了,但这次,在尽量忍住哭声,我知道,死了,就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爹爹了,我什么都知道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李裕心中的难受似是难以言喻。再次伸手抱紧他,没说话,但整个人都跟着轻轻颤了颤,眼泪溢出眼眶,又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良久,他都不敢出声,怕丁卯继续问起,也怕丁卯继续说着李恒的事。
但丁卯只是懂事得安静抱紧他,等了许久,丁卯才开口,三叔,你也会死吗?
李裕忽然意识到他心中的害怕,这种害怕不只是对李恒的离开,还有周围其他人的离开,丁卯心中已经开始缺乏安稳感。
丁卯心中难过。
小孩子的难过一旦有了由来,就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