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才出口,又意识到这样不论如何都太过分了, 她毕竟是女孩子, 又经历过校园暴力那样的事, 即便他再想,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出这样的话,会吓到她。
迟越的思绪落到这儿,喉间泛起不知名的涩意,垂眼轻摇了摇头,额发的影子在他苍白高挺的鼻梁上划过,改口道:“你回房间睡觉吧, 太晚了,不用……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不是没经历过比起今晚更加来势汹汹的暴雨, 又不是第一次了,矫情什么。
没有必要拖她下水,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迟越拉开被子, 示意她离开。
但温降没有照做, 湿润的杏眼望着他,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好。”
迟越落在被子上的手僵了僵,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回答的不是自己的后半句话,而是最开始的那句。
你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一时间只能怔忡地看着她,喉结艰难地向下滚动,脸上的线条在微光里细致得仿佛是雕琢出的,也因此短暂的、像失去灵魂的彩偶。
过了好久,他才再度开口,嗓音低而沙哑,一如窗外的雨声,茫然问她:“为什么?”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尤其是,没必要为了像他这样的人做到这种程度。
或早或迟,他都会烂在这里,就像妈妈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更软弱,所以一直活到了现在。
他说出这话的语气听得人不好受,温降咬了咬唇,尝试低下头寻找他的眸光,郑重道:“因为你很好啊……对我特别特别好。”
是吗?
迟越疑惑地皱眉,他并不这么觉得。
当初只是觉得她可怜,没法狠下心把她丢在路上而已,她当时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甘心,好像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
温降察觉到他脸上不解的神情,倒是把她给弄糊涂了,又着急补充:“你帮了我,带我回家,帮我摆脱周静美她们,还给我买了衣服、买了手机、把我的指纹录进门锁,带我看了电影,把我从家里带回来,还教我玩游戏……”
她把每一件和他有关的事都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的、值得反复回忆的经历。
自从那天遇到他开始,每天都在不断发生好事,他就像是突然降临的奇迹。
但迟越听到这些,只是淡淡地扯了一下唇角,应了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