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降不由对某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刮目相看,抬眼认真盯着他。
但迟越眼下的煎蛋工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完全分不出神关注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推上锅铲,用筷子抵着另一头,“啪”一下翻过面来。
与此同时,锅里“噼啪”一声,蹦出来一粒油星,刚好溅到他的脸,吓得他轻“嘶”了声。
温降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地往一旁躲了躲,关切地问:“没事吧,溅到你了吗?”
“没事。”迟越抬手擦了擦脸,重新调大火候。
“那就好……”温降盯着他这张多灾多难的脸,之前玻璃的割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在厨房的灯光下看起来清爽又俊朗,看得人不自觉翘起唇角。
等背面略微定型,迟越用筷子掀起鸡蛋偷看了一眼,确认底下的蛋黄完好便放下心,还好没在她面前出丑。
一边放下筷子,伸手推着她的背往外走,催促:“行了,你快去坐下,早餐马上就好。”
温降只得点头答应,恋恋不舍地离开厨房,脚下的步子随后变得轻快,那件浅蓝色毛衣的衣摆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那碗面端上桌时,闻起来竟然香气扑鼻,温降接过他递来的勺筷,伸手捧住面碗,正准备低头尝上一口,发现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坐下来,诧异地问:“你的早餐呢?”
“我的……”迟越一时语塞,抬手摸了摸脖子,才发现他光顾着给她煮面了,忘了给自己做。
但这会儿怕她轻举妄动,他想也不想便应了声“有、我有早餐”,一边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回厨房紧急找了一圈。
最后带着两片吐司和那盘煎坏了的鸡蛋出来,示意她:“在这儿呢。”
“为什么……”温降看着,正想问你怎么没给自己煮面,就被他匆匆打断——
“不用管我,你快尝尝这个,我煮面的时候还点了水。”迟越抬抬下巴,满眼写着期待。
温降闻言,也想起他之前把馄饨煮成粥还给她发微信的糗事,忍俊不禁地弯起眼睛。
当下也不再推辞,低头舀了勺汤吹了吹,喝了一口,脸上很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后又夹了一筷子面放到勺子上,跟汤一起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没说话。
迟越全程盯着她的动作,谁知道她的表情越吃越凝重,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努力回忆自己的整个做饭过程,把面捞起来之前他尝过软硬,没有问题,面汤里加了盐、糖、味精、酱油、香油和一小块浓汤宝,尝起来和她平时做的有九成像,没有太咸也没有太淡,应该不会出错……
可越是回忆细节,他就越不自信,最后总算按捺不住,出声问她:“不好吃吗?”
“没有……”温降摇摇头,抬眼看着他,道,“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我觉得很不真实,这真是你做的吗?”
不会是早上偷偷点了外卖,又倒进家里的碗装作是自己做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降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不能怪她恶意揣测,只是迟越平时的样子她是看在眼里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家务,她根本想不到他不仅可以一次下厨成功,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迟越一听到这话,便恢复了自信,抬手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鸡蛋,哼笑了声:“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拇指姑娘?”
“那是田螺姑娘,”温降也被他逗笑,纠正道,“不过既然是你,应该要叫田螺小子吧?”
“噗——咳咳咳,咳咳……”迟越差点没被这个土名字呛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缓过劲来示意她,“快吃你的早餐吧,别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哦,好,”温降只得重新端正态度,顺口问他,“你今天早上几点起来的啊?”
她定的六点十五分的闹钟就已经够早的了,可当时出来看到他的时候,那碗面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迟越闻言,当然不打算告诉她实话,悠悠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就比你早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他语气里的臭屁实在太明显,幼稚得要命,温降扑哧一声被逗笑,只能一边忍着身上的颤抖一边低头吃面,过了一会儿才让他解除投来的那束不可置信的目光。
中途剥虾时,温降拿纸巾擦了擦手,总算意识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不过说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做早餐啊?是有什么事吗?”
迟越咬面包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望着她,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想了想问:“你没发现这是什么面吗?”
“鸡蛋挂面?”温降低头看了一眼,回答。
迟越闻言,抬手扶了扶额,道:“这是长寿面……”
温降听到这三个字,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今天好像是我生日……”
虽然她身份证上登记的日期并不准确,名字也是办.证时临时起的,崔小雯只记得她是在两千年的冬天出生的,一时片刻又算不清农历阳历,便草草填了一年的最后一天,也从没给她庆祝过生日。
迟越看到她的反应,重重松了口气,随后格外认真地清了一下嗓子,对她道:“生日快乐。”
就像一个多月之前,她给他庆祝生日时那样。
温降的鼻尖一下子就泛起酸来,重重点了点头,应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