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直接就否决了。
他是知道自己学生的,孟子谦性子清正严谨,一身傲骨,当初二女儿嫌人家穷,直接退掉了婚事,之后就算她再围着人家转,孟子谦都不会再要她!
上次他豁出老脸再次给孟子谦提亲,不是被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可以想见,他根本就不喜欢二女儿!
现在提出成亲,无非是为了裴家,他感念学生的这片心,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在这时候学生再牵扯进来!
他皱着眉头道,“胡闹!你过些时日就要科考了,我已让鸿儿在外头给你找好了一处房子,你明天就搬出去,以后你……”
只是不等他话说完,孟子谦就淡声道,“老师,学生考不了了!”
“什么?”裴通一愣。
孟子谦没说话,从袖中掏出一页东西,递给裴通。
裴通只扫了一眼手就剧烈的颤动起来,眼中瞳孔紧缩,一脸愕然惊怒道,“你,你……”
孟子谦像是没看到自家老师惊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只淡淡道,“如老师所见,现在学生想考怕也考不了了!”
那是一张具考名证,凡参加会试的举子,都要有出身地本地乡绅官员的联名推荐,以证明该学子品学兼优,人品无虞,方此才具有上京赶考的资格。
这些东西,在来京之前裴通就给孟子谦准备好了。
他是益州知县,孟子谦又人品俱优,上头有他做知县时盖的大印在!
可现在,这张保单被一撕成了两半!
裴通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着孟子谦骂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气死我吗?”
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晕过去,胡娘子赶忙起身替他抚胸揉背,一脸担忧的望着孟子谦。
现在朝廷会试在即,这份保单被毁,孟子谦根本来不及回益州再弄一份!
况且就算能回去,裴通也早已不是益州知县,如何还能给他盖到知县印鉴!
孟子谦这毁的哪是保单,分明是他自己的前途!
孟子谦却垂下眸子,脸上没有半分后悔的样子,只淡淡道,“老师息怒!学生做出此举并不是一时冲动,如今朝廷昏聩,上下难明,朝中一团混乱,奸王当政,百官人人自危,连老师都无法再撑下去,学生就算考上又有什么用?难道要让学生投到奸王手下,为这国乱再出一份力吗?”
他一字一字,神色清明,裴通一怔,良久,重重叹息一声。
他知道学生说的没错,如今朝廷这样子,就算考上了,怕也要被迫立时站队。
皇上现在身子越发不好了,听说年初的时候还咳了血,上次大朝的时候,他曾远远看过皇帝一眼,早已瘦的皮包骨,坐在御座上,就像一副撑着金缕丝袍的骷髅架子。
当时他就心头一惊,可想想,若不是皇帝身子到了这份上,端王和恭王如何敢这般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