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破解得不是藏宝的秘境,而是万古大帝为镇压冰柱之人才设下的第二重封印。
不过,说是宝藏也未尝不可。
人族至强者号称大帝,妖族至强者号称妖皇,这是上古下来的规矩,上古时的灵气比现在充裕不少,金丹遍地走,元婴不如狗,炼虚合道级强者纵然稀少,加起来数量也能破百,能成为打破规则,统御一洲的大帝,自然需要强横到压倒一切的实力。说句公道话,就算你资质好到逆天,想又这等成就,还得靠天大的机缘。而万古大帝的机缘,就应在这面构筑了完美幻境,名叫“凝光照影镜”的镜子上。
万古大帝在玉简中写得很明白,得到这面镜子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金丹期散修,日日在东荒的海边诱捕、猎杀妖兽,再以妖兽的尸体换得修行的灵石,过着机械且单调的日子。像他们这等散修,生活可谓相当苦,兑换灵石被欺压已经是小意思,却还老是遇见杀人夺宝,杀人练功的存在,也容易遇上强横的妖兽,遭遇不幸,遇上妖族的报复,那就是死路一条。在一次慌不择路的逃跑中,他迷失了方向,又被诡异出现的漩涡卷入水中,原以为必死无疑,却发现自己来到一处世外桃源。繁花似锦,鸟雀呼晴,湖中莲花盛开,翩然美好,风姿摇曳,一位男子由灵玉髓构筑的湖心岛中,十二件宝物将他围住,仿佛忠心的护卫守护着主人。
万古大帝伸手去拿东西,却被结界所阻,他想了想,回到湖边跪下,朝着岛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发誓如果男子活着,他就要尽全力助男子脱困,如果男子死了,他就拼上性命为男子报仇。做完这件事后,他再去一一尝试,发现唯有凝光照影镜能被他拿起。
这面镜子本身就蕴含极高明的意境,导致万古大帝的境界就像坐火箭一样飙升,不需要靠灵石,不需要靠丹药,甚至不要什么功法,只要体会镜子中的意境,一切就水到渠成,就这样,他从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一跃变成威风八面的分神巅峰级高手。
但是,人心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一面镜子就能给他如此大的力量,其他十一件宝物呢?成为渡劫期强者后,这些结界已对他没用,但宝物与男子之间的关系太过密不可分,万古大帝根本得不到他们。这位顶尖的强者苦思冥想,最后竟妄想吞噬男子的灵魂,将男子的皮囊炼化成自己的身化外身,也好将剩下十一件宝物收归囊中。正因为如此,向来不拿誓言当回事的他终于体会到了背誓的下场——身为渡劫期强者,却永生永世等不到劫雷的到来,这是何等的悲哀?
世界皆知他成为大帝无限风光,谁知他完全是绝望之后的纵情发泄,随着男子苏醒迹象的明显,他更是无比恐慌,便穷极整个东荒之力,寻来无数冰魄冰髓,将男子从深海之地带到高山之巅,再将他冰封。
“你说,他会不会是……”曲宁萱怔怔地望着冰中的男子,半晌,才用万分飘忽的语气说,“仙人?”
第十一章 终有一别
话还没说完,曲宁萱就反应过来,并恨不得拍死自己。
无论是被冰封的仙人还是这十二件遗宝,都能让天下人疯狂,君千棠怎么可能没有独占之心?她如果足够老道,就应该在君千棠将玉简抛过来的第一时间,立刻将之诚惶诚恐地还回去,只有这种彻底的不知情,才可能保住一条命,不是么?君千棠故意将玉简抛给她,就是起了杀心啊!
她心中既恐慌又绝望,却没说什么“你放了我,我绝不说出去”的话,修真界的修士人品怎样,大家心中都有数。出尔反尔是常态,誓言比风还不如,吹吹就没了,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是以曲宁萱已经将灵力暗暗运在替身娃娃与传送符上,随时准备用最珍贵的一次替死机会逃跑,逃得了是运气,逃不了就只能是天命了。
君千棠并没有第一时间翻脸,他翻来覆去地把玩镜子,最后口气相当微妙地问:“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留下它?”
啊?
曲宁萱听见他这句话,当真觉得奇怪,方才的玉简中写得明明白白,纵然凝光照影镜是十二件宝物中最差的存在,却也是能让人助人到达渡劫期的稀世珍宝,傻瓜才不拿吧?难道他知道什么隐情,比如这件宝物还没被彻底掌控,或者修炼别人的意境会有什么影响……这样说好像也对,纵观她看过的所有小说,真正的高手哪个不是凭自己悟的,万古大帝等不到劫雷到底是因为违背誓言,还是因为他太依赖凝光照影镜都难说。但是,君千棠真能克制这无与伦比的诱惑,舍弃凝光照影镜?她摸不清君千棠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敢乱说,便斟酌了一会儿,方小心翼翼道:“这件事情,我说没有用,还是要看您的决定。”
君千棠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似欣喜,似嘲讽,却又带了一丝苍凉。
他出身高门,少年才高,一路走来虽借助了家族之力,却大半是自己的功劳。对世人重视法宝丹药功法甚至到一种病态程度的行为,他从来都不屑一顾,认为这些虽然能让你眼前获利更多,却无异于饮鸩止渴,自身修为才是重中之重。虽然在别人看起来,以他的出身地位,这样说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却也无可否认他的优秀。所以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被法宝引导与掌控。但凝光照影镜的诱惑太大,所以他犹豫良久,却迟迟不能利落地将之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