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伞面,心绪却难以安定。
绝色佳人背后站着顶尖势力的时候,她们的一举一动就不再代表自己,而会引动天下局势。在曲宁萱看来,与其说这是一次表演,还不如说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将中州甚至天下所有力量聚集起来,光明正大商讨某些措施,比如针对某个心腹之患,借机将他引出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曲宁萱眉头微蹙,却很快地舒展开来。
她对中州局势不了解,更不清楚这些超级势力之间纷乱复杂的关系,至于防不胜防鬼蜮魍魉的技巧,步步紧逼让人无从抵抗的阴谋,她能看出都是幸事,绝不可能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来,越想反而越烦心,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师傅处理吧!那四位女子既然被尊称为大家,艺术造诣定然极高,自己只要欣赏一场旷世的歌舞声乐就行,不是么?
曲宁萱右手点到自己最心怡的油纸伞,天青色的伞柄,浅浅几笔勾勒出江南的烟雨,她付了钱,朝千漪湖走去。
待走到万顷碧波旁,曲宁萱取出先前买的木雕小船,将之缓缓变大,又粗粗布置了一番,施了个咒语,这才坐上去,任由小船轻轻飘荡。
行至湖中心的时候,曲宁萱取出君千棠给她的玉符,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写在玉符上,正准备传给君千棠,却听见一个饱含怨毒的声音响起,害得她手一抖,方才用灵力写好的东西系数报废。
那个声音连绵不绝,响彻耳畔,来来去去就只有一句话:“我恨啊!我恨——”
第三十二章 一念天翻
曲宁萱放下手中的笔,立刻用结界将小船全部包裹起来,并在自己身上快速加持了七道护符,照理说不挡下攻击,也能将之削弱一大半。但这个明明虚弱无比,却直直冲击听者灵魂的呼喊却没有一丝改变地在她耳边响起,一次比一次清晰,也让她整个人都渐渐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之中,脑中想到的只有一个字——杀!
将出现在眼前的生灵全部杀光,制造无边的腥风血雨,为我的复仇送上一点开胃小菜吧!
“不……”曲宁萱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希望借由痛苦让自己更清醒,但这个声音太具有煽动性和诱惑力,纵然她拼命反抗,却仍旧逐渐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如果不是她心思清明无比,又没有强烈的贪婪之心以及对利益的追逐,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成为受人控制的傀儡。
察觉到自己快要被对方控制住,曲宁萱狠了狠心,强行逆转经脉,下一刻,她的唇角便沁出鲜血,身子也因为剧痛从而无意识地抽搐。
出人意料地,在她这样做之后,那个声音竟戛然而止。
原本打算用这种自残的方法争取时间,将君千棠召唤过来的曲宁萱勉力靠着柔软的垫子,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右手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唇角,以鲜血在方才的玉符上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在玉符疯狂抽取大量灵力的同时,血色的记号也渐渐稀薄。过了一会儿,君千棠的声音自玉符中响起:“竟用这种方式来通知我……你闯祸了?”
“师傅,别把我说得这么差劲。”曲宁萱默念清心咒,以木属性的温和灵力缓缓调养自己,却不忘回答君千棠的问题。她先将四位大家要同台献艺的事情讲出来,君千棠冷哼一声,没做评价,只是淡淡道,“这等小事,应该不需要你大动干戈吧?”
说到正事,曲宁萱也严肃起来:“师傅,千漪湖底下封印着什么?”
从她方才的话里,君千棠已经知道她现在在千漪湖,却未料她竟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所以他面色一变,立刻追问:“你遇上了什么?”
“我在千漪湖泛舟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声音说要报仇……”想到方才的惊险,曲宁萱打了个寒战,“对方想控制我,借我的身体去大开杀戒,我抵抗不住这股力量,只能逆转经脉伤害自己,结果……”
“结果他停手了,对吗?”君千棠轻叹一声,缓缓道,“我已是君家叛逆,天下公敌,将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告诉你也无妨。”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很久,才颇为艰难地说:“大约八十万年前,天生异象,灾祸连年,千漪湖底竟出现一个奇妙的洞窟,连接中州南部的明光海域。待明光海域涨潮之时,海水就会从这个洞窟倒灌进来,千漪湖水位将漫漫上涨,最后……”中州南部,将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
曲宁萱虽觉得匪夷所思,但她知道修真界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便只能静静地听着。
“整个修真界,无论人族还是妖族都束手无策,只能绝望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眼睁睁地看着中州南部成为泽国,万千生灵化为鱼虾。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明光海域的蛟王竟挺身而出,愿意放弃广袤的海域以及近在咫尺的飞升,蜷缩在这小小的千漪湖,以一身修为封住这个洞窟,镇压时时会倒灌进来的海水,阻止灾难的到来。”君千棠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尊敬的意味,“在此之前,蛟王的风评并不好,他生性霸道又强势,好勇狠斗,荒淫无道,人类与妖族都极讨厌他,却碍于他渡劫期的修为,对他敬而远之,但在此之后……”
整个世界都对他肃然起敬。
“他的恨意表现得这样明显……”蛟王明明到了渡劫期,只要赌一次,他就很可能一跃化龙,飞升仙界,拥有永恒的生命与无限光明的未来,但为了天下苍生,他放弃了这一切,为何现在……曲宁萱抓紧自己的衣领,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