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女子扔眼刀的对象换成了白狐:“她胡言乱语,你也跟着起哄?”
白狐不紧不慢地回答:“若是无用的话语,我自不会赞同,可这个小姑娘说得非常有道理。这么多年过去,他真灵转世了三回,你却一直在苦修,谁强谁弱还说不准,为何要为一个什么都不如你的男人深陷泥潭呢?”
紫衫女子不好与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她的白狐争执,变迁怒与曲宁萱,极为不悦地说:“你得到铃梦草之后就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说罢,她长袖一拂,消失无踪。
曲宁萱自觉多管闲事,惹得紫衫女子生气,便有些懊恼,白狐却温言道:“小姑娘,别在意太多,阿遥不是在生你的气,她是在气她自己为何多年来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前辈您……”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我要报昔日的恩情,不能引导恩人做什么。”白狐回答道,尔后有温柔地笑了,“阿遥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她受过的伤太深,无法从过去走出,又不习惯与别人相处,智慧用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可千万别见怪。”
曲宁萱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哪里,是我鲁莽了,倘若前辈真的放下或许……”
厉鬼形成的原因就是他们怨念深重不肯入轮回,纵然成为鬼修,失去怨念与没失去怨念力量也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怨气越重的鬼越是可怕,就是这个道理。
白狐轻叹一声,却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说:“你跟我来吧!”
曲宁萱取出一个低级傀儡,让它抱着青青,一同跟随白狐的步伐向前走,过了好一会儿白狐的声音才又一次响起:“小姑娘,你身上拥有妖族水系顶尖强者的气息……你与蛟王陛下正面接触过了吧?”
曲宁萱未料白狐竟如此厉害,却大大方方的承认:“却是如此。”
“陛下脱困,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纵然你今天不提,我也是要将阿遥劝走的。”白湖轻声道,“陛下若成为妖帝,天下妖族就必须臣服于他,在陛下面前,谁都不允许有个人的意志与信念无论报恩还是报仇,都比不上服从陛下重要。这样一来,我就无法长久成为阿遥的保护者,可若我不在,她不仅性命堪忧,也……她成为鬼修,本就是我的失误,我必须确保她的安全,所以我还要谢谢你。”
曲宁萱之前就奇怪白狐对她态度为何如此之好,此番才知道原由。
狐假虎威的事情她虽然不屑做但白狐自己误会,她也不会刻意去辩解,省得横生枝节。
唤醒青青,让她服下铃梦草后,小女孩便在药力的作用下又一次睡去,曲宁萱向白狐道谢,白狐问:“你打算如何安置这个小女孩?”
曲宁萱说了自己的打算后,白狐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并不自觉地掺杂了几分悲悯与怀念,她望着青青瘦小的面庞看了一会儿,下了论断:“这孩子长大以后就是清秀,不会太漂亮。”
“对她来说,这才比较幸福。”曲宁萱淡淡道。
在这一点上,她和就九尾达成了共识,徒有美丽却没有能力,只会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奴隶贩子那里,才修行三五百年,刚刚化形的狐妖、猫妖、花妖等永远是最贵,也是销路最好的货物,早将这个事实揭露无疑。曲宁萱将自己永远隐藏在黑衣斗笠下,学习男人说话走路的方式,不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吗?白狐不肯化形,必定也有一段伤心往事,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白狐轻轻点头,又对曲宁萱说:“小姑娘,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了,闯进月隐湖的女修,不是接了任务,来这里寻找药草,就是高阶修士的伪装。还有一些姑娘为给情郎求药,不惜卑微地来恳求我们,妹妹见到低声下气,将姿态放得极低的她们,阿遥都很心酸,却还要故意装坏人。事实上,我们都很想说,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她这样温和中却带着淡淡悲凉的口吻,让曲宁萱听了也有点难过,不果她还是说:“值或不值都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只要她们认为幸福就好了。”
白狐亲亲摇头,眼中缱绻无限,却隐隐透着水光。
还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小姑娘,你不懂得,人不怕坠入无间地狱,就怕曾经幸福美满,只羡鸳鸯不羡仙。
骤然从云端打落地狱,恨是双倍,痛是双倍,心头滴下的血也是双倍。曾经之爱,今日之叛,带给你的冷,远远胜过死亡。
过往种种,白狐努力克制自己别再想,却总在夜深人静之时,反复拿出来细细咀嚼品味,今日与曲宁萱寥寥几语,勾起她心中最深之念,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小姑娘,修行到这一地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明明脑中能够飞快地作出反应,身体的动作却迟迟跟不上?”
“这个问题,晚辈早已明白。”曲宁萱暗叹这些高阶修士没一个省油的灯,不过白狐似乎有指点的意思,她也不遮遮掩掩,便道,“已经有几位前辈说过,晚辈的根骨与神识不相配,所以……”
“所以我觉得,你的情况有些奇怪。”白狐接下话,“准确地说,在我漫长的生命中,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啊?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老说,无论人还是妖,第一次转世的时候,身体与灵魂都是极契合的,很少出现神识与根骨不匹配的情况。只有高阶修士真灵不昧,第二次转世被激发前世记忆,精神大幅度增长后,才与你现在的情况有点像。”白狐缓缓解释,“但看你的眼睛和举止,完全不像曾经活过几百年几千年的修士,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激发了你灵魂的潜力,才让你目前的处境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