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公子,怎么了?”在外的时候,曲宁萱亦这样称呼龙在野,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龙在野轻叹一声,束音成线,对她们说:“方才徐家有一辆马车过去,我在其中察觉到了鲛人的气息。”
玉姬闻言,立马转过头,右手随意一指,横扫一大片胭脂水粉,毫不客气地说:“店家,这些我们全要了。”说罢,她略带不满地看着龙在野,不高兴地说,“不过一点小钱,你都不肯出,我们看久了,你还觉得不耐烦,真是小气!”
此言一出,龙在野也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不该在外头说,便叹道:“玉儿,我并无此意……”
百般劝说玉姬无效之后,龙在野才在一众客人羡慕嫉妒外加同情的眼光中,无奈上去付钱外加抗包。
待回到他们租赁的院子里,玉姬才正色道:“素闻龙族与鲛人为争海中霸主之位,互不相让,怎么听你的口气,却是想要救对方?”
“我被龙族迫害,连生母都肯不收留,唯恐与龙王闹翻,地位不保之时,恰是东海鲛人族的女王救了我。”龙在野的神色有些沉郁,显然,被亲人追杀,却被世仇所救,这并不是多值得赞赏与留恋的回忆,“虽然我明白,她派族人救下我,不过是为了在龙族扎一根刺,期待日后我与龙王父子反目,内战削弱龙族势力,鲛人便可得到更多地盘。但无论是什么理由,她都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玉姬重重地放下茶杯,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救命之恩,不可不报?你可知道这些年来,多少鲛人落到人类手上?世家大族,高阶修士,无不以身边有鲛人奴隶为荣。一个普通鲛人的价值,就与一部地级中阶的功法价格持平,更别说血统更尊贵的鲛人,纵然如此,顶尖的修士还是对此趋之若鹜。若算数字,中州三五千鲛人奴隶是绝对的,更别提他们或纯血或混血的孩子。你能救一个不假,但你救得了全部吗?纵然你冒着得罪诸多世家大族的风险,做好了这件事,可以后呢?只要人类存在,贪欲就存在,只要贪欲存在,鲛人奴隶就不可能断绝。鲛人不能上岸与人类开战,不能将那些高阶修士打痛打残,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想要自己的族人不被抓,除非他们收缩防线,化部落为城市,或者打鼓巡逻,否则巡视小队以及规模较小的鲛人部落就抵抗不了旁人刻意的算计与捕捉,你明不明白?”
她是高阶修士之女,从小又以嫁个好人家为目标,什么场合都见过,自然习惯了鲛人奴隶的强颜欢笑,也隐约知道做这等卑劣买卖的,是何等强大的一股势力。鲛人在海中,俨然是一方霸主,否则也不会与龙族分庭抗礼,能潜入深海并抓到鲛人的,定是高阶修士,说不定还有妖族参与其中,说这个组织是庞然大物,一点都不为过。
如此高昂的利益,足以令圣人动心,谁敢断他们财路,谁就得死。龙在野看事情极通透,自然不会想不明白这一点,偏偏他又死心眼,断不会只救一个鲛人,不去救对方受苦的同胞,而若是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出于对朋友的关切,她实在不想看着龙在野走向这条不归路。
曲宁萱沉默了一会儿,才微笑道,“水公子,待我成就金丹之后,便与你一道追查下去吧!至于徐家的鲛人,现在的我们能救则救,不能救的话,就暂且记下,慢慢想办法,总能救对方出来,不是么?”
玉姬猛地抬头,龙在野也极为惊讶地看着曲宁萱,却听见玉姬怒道:“玉璇妹妹,你也……公理正义,听着光鲜亮丽,令人憧憬,可这其中会付出多少血与命,你……你根本就不知道!”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她的母亲,就是仙族后裔,漫长的时光磨灭了这一族的强悍能力,上天却没有收回它恩赐给仙族的美丽。也正是如此,他们从自由自在欢笑的普通人,变成了上位者的玩物,这与鲛人的境遇何曾相似?
不是没有反抗过,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终于让他们认命了。
这样过不就行了么?静静地修炼,慢慢地成长,独善其身,不招惹谁,也不希望谁招惹我,为什么,你们却死心眼地要让自己卷入那么大麻烦之中呢?
似是知道玉姬所想,曲宁萱轻轻地笑了起来,温言道:“玉姬姐姐,君……师傅已是天下公敌,若他被抓到,我亦讨不了好。既然祸已缠身,避无可避,又为何要瞻前顾后呢?麻烦这种东西,若没有,我自然不希望自己沾上,可现如今都已这样,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我也就无所谓了。再说了,今日若我们对此视而不见,独善其身,明日我们若落了难,自然也别想又帮助我们的人,你说是不是?”
她声音和缓,笑语嫣然,却蕴藏不容置疑地坚定,玉姬怔怔地望着曲宁萱,又看了一眼从头到尾就没改变主意的龙在野,轻轻摇头,扬起嘴角,虽然在笑,眼中却有了泪花:“真是……败给你们了。”
第两百零二章 天赐良机
尽管在曲宁萱的劝说之下,玉姬改变了心意,决定加入救援鲛人的队伍之中。不过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们还是能分清的,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帮助曲宁萱得到冰莹果。
以曲宁萱如今的资质与悟性,晋升金丹不过就是个吸纳灵气的过程,一旦灵气充足,便能水到渠成。不过,金丹的塑造,是一个身体与灵魂交汇融合,相辅相成的过程。人类之身承担不了仙人之魂,若不能改变体质,成就金丹之日,便是她身体崩溃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