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本就是自卑又自傲的性子,对方因流言而疏远他,他永远只会嗤笑对方有眼无珠,没有脑子,不懂自己判断。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越发为人诟病。可若是对他好一点,他又觉得你是在同情他,或者另有所图,因为他身上的脏水太多,多到根本没办法洗干净,怎么可能有人在听了流言之后,依旧对他好?
悖伦的出生,有心人刻意扩大的舆论……昭华上仙的转世,竟……竟到了这般田地……
“我……并不了解你……”想了许久,曲宁萱方轻声道,“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你,才比较合适。”
云出岫睁开眼睛,笃定地问:“我的占卜,你信了?”
曲宁萱轻轻点头,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我从不信命。”
“不信么?也好。”她这样的态度,旁人看了或许会疑惑,云出岫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心中一凉,声音却没有波动半分,“越是信命,就越想改命,说不定走到最后才发现,挣扎不甘的一生,其实早已被刻入命运的轮盘,越想改,就越没有办法逃脱。还不如浑然不知未来之事,快快乐乐,随心所欲地过完这一生。”
听他这样说,曲宁萱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云公子,你弄错了我的意思。”
“……”
见云出岫破天荒流露一丝疑惑之色,曲宁萱微微扬起唇角,笑容轻柔至极,却无比温暖人心:“倘若姻缘真由天定,也就是说,人的感情都交由天来主宰,按照天道的剧本,机械地行事,该是多么可怕?我宁愿相信,所谓的姻缘,不过是给相性合适之人多一些相处与接触的机会,至于成或不成,还得交由自己的心来抉择。否则为何,良缘亦有时限,还有那么多的人,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抑或是发达之后,尊重糟糠之妻,却坐拥无数美丽的侍妾婢女,这,还能称之为良缘么?”
云出岫隐隐明白她的意思,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旋即又松开,努力平心静气,以最正常的语调问:“你的意思是……”
曲宁萱对他眨眨眼睛,微笑道:“我自认是个好人,还是个性格执拗,思维清晰,不容易动摇的好人,既是良缘,那天命为我选择的另一方,怎么也不可能差吧?我的确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也不相信所谓的缘定三生真有可能,更因为有关你的诸多流言,下意识就会做出种种伤你心的事情。但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努力让自己忘记有关你的一切流言,以自己的眼睛与内心,判断你值不值得结交。而你呢,也忘记什么天定良人一说,就视我为今日结交的一个朋友,如何?”
“忘记?今日结交?”云出岫反复咀嚼这两个字,最后,他扬起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恰若冰雪初融,难掩气质高华,“在下,云出岫。”
不是明幽宫少主,不是悖伦之子,更不是闻名天下的毒士,而仅仅是云出岫,这个在你面前的人。
如此,而已。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 世所瞩目
虽然为不惹汐姒的猜忌,有刻意装活泼之嫌,但论起本质,汀妧仍旧是个非常纯粹,爱憎分明的姑娘。所以此刻,她愤愤地扯着上方可怜的树枝,故意发出极大的声音,有事没事就拉下一大片树叶,时不时偷瞄不远处根本不理她,径自谈笑风生的两人,秀丽的小脸鼓成包子,小声嘟哝着:“明知玉璇姐姐心肠软,就故意拿自己的腿疾说事……姒姐姐说人类阴险狡诈,还真是没说错!”
她压低了声音不假,却架不住曲宁萱与云出岫修为高,见汀妧这样耍小孩子脾气,曲宁萱不自觉地笑了笑,略带向往道:“若能像妧儿一样,一直快快乐乐,自在纯粹的生活着,也是好事一桩。”
云出岫素来厌恶纯洁不知世事之人,觉得他们就是命太好,才拥有任性与肆无忌惮的权力。不像自己,从小就浸透在流言蜚语之中,旁人听闻他是“悖伦而生,被天诅咒的不祥之子”,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他,更别说什么关心爱护……可见曲宁萱这样说,云出岫强行压下若有若无的不满,淡淡道:“不过仗着有人庇护,不求上进罢了。”
曲宁萱闻言,轻轻摇头:“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活法,这个道理,还是云公子你刚刚教导我的呢!”
她轻轻巧巧一句话,却让云出岫噎住了。
以云出岫之智,想反驳这一句话再容易不过,可见曲宁萱已经好几次袒护汀妧,他实在不想在这个对方态度刚刚转好的关头,惹得她不满。所以他悻悻地低下头,带了些不甘地说:“我不过说说而已。”
见他破天荒垂头丧气,话语里满是赌气的意味。俊秀的容颜上亦多了些沮丧的意味,足以让任何女性一见就尖叫,外加心生无限怜惜之情。
一见他竟露出这种神态。曲宁萱满心吐槽,浑身无力。
云出岫,你不是阴沉系鬼畜么?你不是变化系的变态么?你不是狠毒的病娇么?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卖萌这一招?
她之前以为。云出岫是个非常高傲的人,而高傲的人。普遍喜欢自己担下所有的事情。可没想到,他一不像君千棠、叶希晨那般打落牙齿活血吞,将所有事情都埋藏在心里;二不像龙在野一般,遇上真正的好朋友会说一半,他他他……他竟拉得下面子,将那张精雕细琢,足以让任何女性目光流连的脸发挥到极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是大肆向她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