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匆匆赶了过来,诊断后就吩咐人熬制这一帖药,现在国师还在岁延殿观察陛下的情况,景文他进不去巫医司,只能在外面徘徊。
“国师大人,陛下他现在如何了?”任毓紧紧握着身旁红棉的手,眼底是深深的担忧。
床榻上的人面色和素日里的样子并无差别,苍白带着病气,只是陷入了昏睡,任谁唤都唤不醒。
国师挪开了放在其腕部的手,抬眼看了一眼任毓:“无碍,还是老毛病。一会儿给陛下灌了药,过一夜就能好了。”复而将目光放在了红棉的身上,停顿片刻移开了。
红棉只觉得这一眼扫过来,让她十分地不自在,任毓在此时将握着红棉的手松开,低声道:“好。”
“药可能不太好咽下,但是不能兑水,只能这样,一会儿告诉景文。”国师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去了,似乎还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她坐在床榻边,看着帝王的眉宇,心里泛起一丝揪心的疼痛。这样已经是老毛病了吗?她让红棉、青梨等侍女们退下,自己一人照料。
红棉顾及到其他人都在,只能听从吩咐离开此处。她还是对阿满隐瞒了事情,这些是不能说的,为了她的家人安全。
少爷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她攥紧了自己的手,尖锐的指尖刺在手心留下细细密密的疼痛。
景文端着药壶从巫医司一路大步着走回了岁延殿,大声嚷嚷着:“药来了!”裴公公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手里拿着碗。
“国师说喝了这碗药过一夜陛下就能恢复了,这只是老毛病。”任毓疑惑地看着景文先是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而后单手将药壶倾斜,裴公公及时地将碗递了过来,从壶嘴流出棕黑色的略有些粘稠的药物糊糊,刚好一小碗。
有些刺鼻的味道一下子溢满了整个屋子,她整个人都被这味道激得皱了脸,光是闻味道就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景文隔着帕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属下也知道是老毛病,不过陛下今日吐了血,这药方丞相就又改了些,更粘稠了。”
任毓:“国师说不能兑水。”
“陛下是不是还唤不醒?唉”他努力屏息,端着碗靠近:“娘娘先让开吧,属下和裴公公来就可以了。”
裴康附和地点了点头。
看了这两人一眼,想着二人肯定是更有经验的,她犹豫地颔首,而后退至一旁。
第37章 凉意
许是味道过于刺鼻, 当裴公公将周晏上半身扶起来,景文将药端到其面前,原本昏迷的人醒了过来。
周晏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黑乎乎的药糊被递到了嘴边, 景文欣喜地说道:“陛下,醒过来了?正好, 把药喝了吧。”
“不要。”周晏想都没想立即偏头躲过,手也抬起来把药碗推了过去, 俊脸上满是嫌弃之情,“景文,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比之前的还要难闻?”
景文无奈地说道:“这是国师的改良版,今日陛下这病气来得凶险,所以多了一味药。”他低头看了一眼, 说实话,如果是他的话也喝不下去,以往至少是水,现在是糊糊。
裴公公在一旁静默一瞬, 知道周晏怕苦, 贴心地说道:“陛下, 老奴给您从小厨房拿些蜜饯过来。”
蜜饯有什么用, 这药,气味就让他作呕了。喝到一半就会吐出来吧?周晏一点都不想喝, 浑身写满了抗拒,今日只不过恰巧余毒发作了, 他的身体并非他人想的那般虚弱。
周晏抿了抿唇, 丹凤眼直视着景文:“端下去, 朕认为没有必要喝这个。国师他提前离去了就代表朕身体没有大碍。”
“陛下是怕苦吗?”就在这时, 一直站在后边的少女说话了,她从景文的背后探出了头,眼里含着担忧。
清丽的芙蓉面,眸光潋滟,神情怯怯却又强装镇定。就像白色的狸奴,想要靠近却又克制自己,维持着本分。
周晏倏然间觉得有些羞赧,脸上也开始发烫,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后也在,还以为是往日那般。他竟是将这般丢人的一面露了出来。
低声回了一句,并未。而后一声不吭地就将药碗从景文的手上拿了过来,特别豪爽地全喝下去了。
一旁的景文和裴公公看得一愣一愣的,周晏的脸皱成了一团,太恶心了,他忍不住想要干呕。国师往里面加了什么啊,苦得他要吐血了。
裴康连忙起身说道:“老奴这就去拿蜜饯。”
他本想连忙应好,但是任毓还在面前,周晏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不用,朕才不需要,一点都不苦。你们退下吧。”周晏直接拒绝,强迫自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尽管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蔓延。
任毓抿了抿唇,掩下笑意,她觉得这样的陛下有点像小孩子。在其他人退下的时候,她去倒了一杯茶水给他,走到床榻边坐下,轻声说道:“陛下漱漱口吧,那药还是很苦的。”
年轻的帝王沉默地接了过来,两人手难免碰触到一起,是温凉的。
见周晏垂着眸不看她,任毓捏了捏手上的帕子,转身出去了:“陛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想着,那药那么难闻,一定很苦。室内还有挥之不去的苦味。
余光瞧见皇后离开了视线,周晏一骨碌起了身,立马又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咕噜咕噜地漱口。他鼓着脸,丹凤眼转了转,将水吐到痰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