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有点眼熟,唐粒没想起来,周忆南说:“你编的。”
唐粒凝目,周忆南问她记不记得去年夏天两人在海湾酒店偶遇,他请了风水大师整改庭院套房,唐粒想起自己用扎花束的缎带编星星,心间发热:“被你拿回来了?”
偷取一颗星,藏在办公室抽屉里,两人相恋后,周忆南把它摆出来,但唐粒很少来他办公室,这会儿才发现。
恋情只能藏起来,但爱意昭彰。唐粒拿起钢笔,给星星画个笑脸,眉毛弯弯,替她望着爱人。周忆南对着星星笑:“糖糖,让我去吧。”
唐粒心软了:“看看就撤,在有宁歇一晚再回来。”
周忆南雇人开车,去现场勘验,传菜口虽有警示标志,但安装位置较高。事发前,传菜口的门处于未上锁状态,成年人轻易便能打开,这都是不安全因素,但谢某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对周边环境缺乏观察,且未辨别洗手间位置即推门而入传菜口,自身存在一定过错。
伤残等级是根据伤残的严重程度判定,分为一级到十级,以一级伤残为最严重。谢某十级伤残是小腿和右胳膊骨折,导致在一段时间内日常活动能力部分受限,社会交往能力部分受限。
周忆南查到谢某是出租车司机,跟他谈条件,伤愈后由华夏集团解决饭碗问题,从事较为轻便点的工作,其家属目前给人看店,也一并入职华夏集团在有宁当地的公司。谢某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酒店态度太差,我就争这口气。”
周忆南说:“你可以只告度假村。”
谢某蔑笑:“儿子犯错,是老子管教不严,我当然是告华夏集团。”
谢某死咬华夏集团不放,无非是吃准大集团注重美誉度,更能吸到血。但他有律师介入,周忆南无法动用江湖手段逼迫他撤诉。
谈判陷入僵局,但给了唐粒启示。公司里有1%残疾人就业可以避税,她在总部、分公司和子公司都见到过身体不便者,身体有疾不代表没有工作能力,她找人事部门提高残障人士录用比例,尽量多提供岗位。
在有宁多耗些时日,未必搞不定谢某,但身体第一。周忆南当天就潜回云州,他女朋友威胁他,瘸了就不要他了。
养伤得静养,以足不出户为佳。周忆南去理发,再下载若干书籍和影视,他先看,以后当睡前故事讲给唐粒听。
唐粒推了两个应酬,去医院陪周忆南。见面哇了一声,周忆南把头发剪成板寸,比原先的更短点,越发衬出剑眉朗目,很帅很精神,她满眼爱慕,仰头和他热吻,互相都极尽忍耐,这段时间得悠着点。
两人都想出于人道主义赔偿谢某部分费用,但不能是谁能闹谁有理。即使谢某把脏水泼到华夏集团身上,也不妥协,他要打官司尽管打,法律自会作出公证裁决。
法务人员发布华夏集团官方声明,对公众交代事件来龙去脉。谢某误入传菜口摔伤一案正式进入司法流程,由有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唐粒交由公司法务对接,再跟沈庭璋打商量,借用周忆南去外地维护大客户关系。
周忆南是自己的副手,但归根结底是唐粒的下属,沈庭璋点头称是。年关快到了,当然得到处活动活动,往年周忆南也会承担一部分这个工作。
今年2月中旬才过年,周忆南在医院住到除夕当天。他勤于复健,行动恢复如常,那两个特保比他早些天出院。
唐粒买了全套行头来接周忆南出院。刚定情时,周忆南把信用卡给了她,但她没时间逛商场,平时也花不了什么钱,这次买行头,才动用了信用卡,她看上的短款大衣太好看了,也太贵了。
衬衫、毛衣和长裤之类,唐粒花的是自己的钱,新年要到了,得给男朋友买礼物。
周忆南穿上短款大衣,更显腰背劲挺,气度凛然。唐粒很有成就感,第一次出手就这么成功,给他连拍几张照片,等坐稳总裁位置,她就把照片做成手机屏保,还要手拉手去逛商场,给彼此买衣物。
两人分头离开私立医院回家,周忆南取回快递,是唐粒想要的武器。一头是平常的按摩梳,梳柄拧开是塑钢,尾部尖硬,刺透力一流,堪比三.棱.刺,防身效果比唐粒的螺丝刀好得多,而且它本质是梳子,能过安检。
唐粒以记事簿为试验品,用按摩梳柄运力扎穿它,满意地装进包里:“碰到坏人了,在他身上扎几个血窟窿。”
周忆南只盼她平安无虞,不被坏人近身,但江岸在逃,公司可能还有他的余党,都是隐患。他惟愿警方能迅速抓获江岸,唐粒永远用不到这把梳子。
老张的老伴和儿子一家都回云州了,秦岭在家大摆宴席,邀请他们一起吃团年饭。
唐粒每年都和三个养父过年,今年想喊上周忆南,但秦岭和他水火不相容,周忆南说:“我陪我母亲过,以后带你去见她。”
这是秦岭9岁出国后第一次跟一大群人过春节,唐粒拎着礼盒赶到。秦岭和老陈合作贴窗花和对联,还去厨房学着包了几个馄饨,扬言把第一次下厨献给吴阿姨。
唐粒管老张的老伴叫吴阿姨,没喊过妈,秦岭也喊吴阿姨,但尊她为丈母娘,吴阿姨和他初次见面就很喜欢他。
老张的孙子孙女也喜欢秦岭,陪他去超市给花花买罐头。唐粒难过,如果秦远山还活着,看到儿子这一面一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