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逑:“可是我想见见太阳。”
高悦行抬头瞥了一眼天上黑压压的云:“估计今天是不会放晴了。”
李弗逑:“那什么时候会又太阳。”
高悦行心想我怎么知道,口中却敷衍道:“可能明天吧。”
李弗逑隔着院子里依旧苍翠的冬青,问:“我还有明天吗?”
高悦行心头大震。
李弗逑瞧她的反应有趣,咧嘴一笑:“我看到你屋里的灯亮了一夜。”
这么说来,他也一夜没睡。
他从廊中跳下来,站在有光的地方,高悦行发现他的脸色异常青白。
只听他嘟囔道:“我就知道,你是来克我的。”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话。
前两次,高悦行听在耳朵里根本没当回事,此时才开始细细品味。
李弗逑的内心到底有多敏感,只有他自己知道。
高悦行一进宫,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好似另有所指,狠狠戳在他心里见不得人的伤疤上。
他能感觉到,她很危险。
她进宫,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李弗逑说:“你真凉薄。”
高悦行点头:“你说得对。”
她要保李弗襄,势必要杀李弗逑,她心里一早就知道,可她还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哪怕她一直都明白稚子无辜的道理。
高悦行也难得坦言一次:“我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的性格,自私,凉薄,还坏,我似乎从记事起就是这副德行,改不了,或许天生的坏。我伪装出来的所有善良、温婉和谦和,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好人?”
是的,她上辈子就是这种性格。
从小就显得尤为不同。
她也想像姐姐那样发自内心的温柔善良,宽和大方,但是她做不到,一度很痛苦,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不肯见人。
日复一日的自我厌弃与痛苦中,高悦行逐渐变得习惯。
她默默模仿着姐姐的言行举止,直到长大及笄。
出嫁前,母亲一如既往地疼爱她,却总是欲言又止地对着她叹气。
出嫁后,襄王疼她宠她,给她尊荣,许她富贵,却总是在黑夜中吻她的眼睛让她不要难过。
她好似瞒过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