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行没接他的话,她搓了搓手指,有点紧张。
只听伤兵嘴上不曾闲着:“高小姐,我看您手起刀落的,想必一定很熟练了吧。”
高悦行等了半晌才回答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伤兵顿觉不妙:“什……您什么意思啊,高小姐?”
他背着身子,看不清高悦行的表情,但感觉到高悦行顿了一下,话中似乎带了点笑意:“抱歉,我也是第一回 亲自动手。”
伤兵:“我……”
高悦行出言安慰:“你别怕,我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只是从前身边总有师兄师姐,他们知我胆子小,还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所以遇到事情总是将我藏在后面。可是,师兄师姐也不能一辈子在身边,大家总有散的时候。”
她离开药谷之后,已经很久没再见谷中的师兄师姐们了。
高悦行忽然开始怀念在西境的那段日子。
真是呆得久了厌烦,离得远了又想念。
高悦行随口几句感念的话,却意外戳到了这位伤兵的痛处,他一咬牙:“谁不是呢……我的父兄,早年都战死在西境了,他们去时,我才不到十岁,是郑帅派人将我接近了军中养大。啊啊啊——”
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引得下边所有人都侧目望过来,一愣之下,奉上了毫不客气的嘲笑。
——“老项啊哈哈哈,瞧你那点出息。”
高悦行饱含歉意:“对不起哈,动手之前我应该先和你打个招呼的。”
伤兵脸都皱成包子褶了,半天缓过一口气:“没事,没事的。”
高悦行道歉只是嘴上功夫,她故意趁他不备,才瞅准时机下刀,其中缘由她一知半解,但书上和谷中师兄姐们都是这么教的,她就这么干。
高悦行三下五除二切开他皮肉的纹理,将箭簇剥离出来,用火油灼了止血,再撒上药粉。
简直如行云流水般的搞完这一切,高悦行把他的伤口包扎好,嘱咐他不要乱跑乱动,正打算腾出手查看其他人的伤势……却来不及了。
一路紧咬着他们尾巴的那路追兵赶到了。
山路前方一马平川,毫无障碍,而他们也没有起疑心,见了猎物眼都红了,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打算乱杀。
李弗襄随身带的那些军士好整以暇,有些甚至还倚坐在石头上,动一动都懒怠。
高悦行瞧着他们这副德行,心里隐约明白了大半。
她听到了利箭划出的风声,就贴在她的身后,她转身的时候,坡顶几步之遥的地方,蓟维带着骁骑营的兵马严阵以待。
刚刚这里还是一片平静,高悦行都没有发觉这群兵是何时冒出来的,如同天降。
高悦行听到战鼓擂似乎和她的心跳一同在共鸣。
早已被慑得找不着北的追兵试图撤退,仓惶往林子里躲,还没真正窜回去,飞鱼服的锦衣卫从天而降,收了逃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头。
树上还藏着锦衣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