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襄等着她呢。
高悦行登上自己的车,这一次,李弗襄知道在外面询问一声:“我可以上去么?”
高悦行掀帘让他进来,道:“先送你回宫?”
李弗襄摇头,说:“你回家即可,不必理会我。”
高悦行见他仍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怕他还在想那件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陈大小姐的死,你听到始末了,你觉得如何?”
李弗襄随口道:“那个女人啊……可能是傻吧。”
高悦行呢喃道:“那个女孩或许是被温亲王世子骗了也未可知呢,毕竟十几岁的年纪……”
李弗襄听着她的感慨,沉默了片刻,在车里,低声说:“在这世上,软弱和蠢笨都是罪。”
高悦行将他的话琢磨了一番,惊讶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静静地望着李弗襄,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李弗襄:“是从我出生伊始,便刻在我骨子里的认知。我逐渐通晓人事,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在不停地印证着这句话。”
李弗襄在小南阁能活下来真的不是凭借运气,哑姑是他的恩人,是他活命的最大倚仗,但又不是全部。
他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哑姑舍不下自己,令她即使放出了宫也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
他知道该讨好什么样的人,从许昭仪到丁文甫再到皇帝,他们施予的恩惠或许无足轻重,但对他来说却弥足珍贵。
他更知道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命,狐胡细作拔他的指甲,十指连心他也能忍住不吭声。
贤妃遣人送去的点心莫名其妙,他再馋也不敢碰一口。
小南阁外墙塌掉的那一日,他藏身在院中的井下,冬天飘雪,地下刺骨的水像是在啃噬他的□□和骨头,他都不敢探头,因为他知道井下有路,他随时准备着往深处藏,藏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皇上第一次牵起他的手的时候,他便已知道自己此生稳妥了。
别说什么养不养的亲,也别说什么恨不恨。
李弗襄的心里没有什么父慈子孝的念头。
不管是谁,只要对他真心好,就是他天大的恩人。
皇帝一度很苦恼,是因为他始终看不开,他将李弗襄当成血浓于水的儿子,可李弗襄只把他当成交易温情的掌权者,因为你给我的最多,所以我才最亲近你。
那是李弗襄的十年。
高悦行心疼地抚着他的脸。
李弗襄靠着她的膝头,问道:“可是为什么你对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世界里,唯一特殊的存在就是高悦行,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同,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
高悦行在他的额上轻轻啄了一下,叹道:“因为你是我前世今生魂牵梦萦的终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