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李弗襄缩起身体便要向后仰,幸而高悦行吹过之后没有撒手,但她险些被李弗襄的力道给拽到水里去。
今夜她若是在汤池里和李弗襄一起变成落水猫,那笑话可真就大了。
高悦行挣脱手向后退。
可她刚一撒手,李弗襄却直直地向后仰倒进了水中。
依稀记得李弗襄并不是个旱鸭子,高悦行等了等,却见水下一片寂静。
既不见挣扎,也不见任何游动的波澜。
高悦行心生疑惑,脚下的绣鞋已经踩上了水渍,她站的远远的,踮一踮脚,关注着汤池里的动静。
李弗襄他哪去了?
高悦行叫了一声:“殿下?!”
李弗襄天生心肺有损,在水里的闭气时间不会太长,高悦行安静地等着,终于——
在离她远远地另一边,传来了轻微的咕嘟声,水面上的花瓣向两侧推开,李弗襄这次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下巴尖都还在水里,颈子更是看不见影,似乎在刻意躲着。
高悦行就望着他笑:“你怎么了?呛水了么?”
李弗襄摇摇头,湿漉漉的头发束起在身后,赤金绣红的发带飘在水里,和花瓣卷在了一起。他说:“——以后再也不要吹了。”
高悦行一愣,随即捂脸笑出声。
李弗襄:“我身体不舒服。”
高悦行不敢大意,忙追问:“哪里难受?”
李弗襄道:“说不清楚,热,像火在烧。”
这是打着火了。
侍立在两侧的宫女皆是皇帝的心腹,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上一眼,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
高悦行歪头摸了摸自己发烫但是并不显羞的脸,不发一言地掉头走了,门口遇见了许修德,高悦行想当然以为皇上也还未走,可环视四周,却没见着皇上的人影,许修德眉眼愁成一团,嘴边却挤出一个笑来,道:“奴才在等小殿下沐浴完毕呢。”
高悦行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打了声招呼便先独自回了春和宫。
贤妃娘娘屋里的灯仍然亮着,估摸将是一夜无眠。
温昭容肚子里的龙胎,不知还要令多少人心神不宁。
高悦行小小的身影推开殿门,提着裙子,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灯也未点,抹黑到榻上,刚刚躺稳,便听见外间守着的傅芸开口:“公主今晚来找姑娘三回了,回回都扑了个空,半刻钟前才刚刚走。”
高悦行拉着被子搭在自己身上,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在乎什么了,道:“傅芸姐姐你也还没睡呢?”
垂缦外的灯亮了一盏,傅芸举着烛台走了进来,她身上的衣物首饰整齐,竟是还未安睡的样子。
傅芸有些忧心地坐在她的床榻边上,说:“姑娘您这跳脱的性子,夜半三更不肯回,一次两次便罢了,总是如此难免叫人背后嚼舌根子,宫里的女人们成天盼着这样的热闹看呢……您这是又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