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干的那些荒唐事儿打量你爹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曾经是朕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当然,现在也是。你觉得朕偏心,是么?”
信王吓得磕头:“儿臣不敢。”
皇帝:“你以前没这么胆小,朕今日不想再听见这四个字儿了。”
信王听皇帝提及以前,信王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已经快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皇帝道:“弗襄,他生下来便没了母亲,但是你有,他被囚禁在小南阁里,十年的暗无天日的生活,你没有经历过,他出生后一口母乳都未曾喝过,落了一身的病,最后差点吃下了朕亲赐的毒药,一命呜呼,朕将他从小南阁接出来的时候,十岁的孩子,和六岁的高氏女身量一样大,头发轻轻一抚能落下一大把,未经启蒙,甚至不会说话,小小年纪还受了狐胡细作的酷刑,手指尽断……你觉得他活得不错?把他的生活换给你你愿不愿意要啊?”
李弗襄能得到现在的宠幸和尊荣是因为他活下来了。
他若是死了,一切都没了。
在那样的摧残下,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信王现在仅因为父皇的偏向就受不了。
那么李弗襄的那等遭遇岂不是更有怨怼的理由?
信王的心思慢慢地活泛了起来。
皇帝看在眼里,道:“你回府去,好好想想吧。”
信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
陆苇绡站在门口迎他,单薄得像个纸片人,见到他回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忧心,却一句话也没说。
信王摸到她冰凉的手,跌坐在门槛上,忽然抱住她放声大哭。
皇上紧跟着命禁卫跟上来,守住了信王府的大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也算是另一种保护了。
高悦行快马加鞭,几天几夜的奔波,才回到江南。在赶回来的路上,她瞧见了一路北行的大批流民,都是因为水患而流离失所的人。
高悦行问他们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江南的水患已经大致稳住了,只是在江萝镇后,又有一城被淹,但是当地州府早有准备,即使止损,至少保住了大多数人命。
高悦行问他们死了多少人。
一个成年男子答,约有百来个。
他顿了一顿,又告诉高悦行,那百来个死去的人中,有一半都是官府的小吏和那些疏通水利的苦工。
他们也多是为了救落水的百姓而死。
高悦行做足了心理准备。
回江南之前她没打招呼,自然也无人提前出来迎,到了驿站,仍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跟随李弗襄一同南巡的官员们不知都去哪儿了,驿站的会客厅里静悄悄。
高悦行顺着二楼,挨个敲门。
最靠近楼梯口的是孔让尘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