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菡是墨家要代替墨紫幽送去西狼和亲的人选,想必皇上心中也已有数。墨紫幽帮墨紫菡逃走,这就不仅仅是背叛墨家,往大了说是叛国,是愚弄皇上。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不仅墨家不会饶过她,皇上也不会饶过她。
姬渊既然存心把她拉下水,自己必然是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也许是成王,也许是皇上。可她没有。所以,待到简玉和墨紫菡已逃得山高水远,再难寻觅时,这件事必会成为姬渊辖制她的把柄。
虽然她帮墨紫菡帮得心甘情愿,但不代表她喜欢被人这样算计。事情一码归一码,既然墨紫菡已经平安地离开,墨家也宣布墨紫菡死了,那她就该跟姬渊好好地算一算这笔账。当然,她今日这么做的目的也不仅仅只在姬渊,自然还有别的。
“姬渊,你拿着我这个把柄想要做什么?”墨紫幽问。
“没什么,只是四小姐太过聪明,聪明的人往往让人不安。”姬渊看似随意道,“我不抓住你点什么,总是不能安心。”他又笑,“只可惜,现在四小姐让我背了拐走大小姐这个黑锅,以后我说的话,墨阁老和墨老夫人都不会相信了吧。只怕,还会认为我是故意要再多拉一个墨家的女儿下水。”
“我一向喜欢先下手为强。”墨紫幽轻轻笑了笑,目中之色却丝毫未见轻松。她盯着姬渊,道,“况且,我不信你手上没有指证我的证据,比如一个西陵寺的僧人——”【。。。。。】
要留证据真是太容易,随便买通一个西陵寺的僧人事先躲在那天墨紫幽带墨紫菡三人离寺的路线上,轻易就能成为人证。
“四小姐明知是我挖的坑,为了你长姐却依旧还要往里跳,当真令我感动。”姬渊唇边带着笑,目光却是忽然冷得有几分逼人,他问,“那么,我想问四小姐一句,四小姐这般忌惮于我,是否想过借着今天的机会除掉我——”
墨紫幽沉默地看着他,他真的很聪明,她想过的,他也想到了,今天的确是一个对他下手的机会。
只是,纵然姬渊让她忌惮,让她不喜,纵然他设计于她,她依旧无法放着这个人不顾。他终究是前世最后那场大火里唯一握紧她的手的人,他是她前世一生中最后的真实。
“就算我不出手,我相信你也有法子脱身。”墨紫幽只是回答道,“你被带走时,芙蓉班里怕是也有人去通知成王了吧。”
墨紫幽的避而不答,姬渊便已知道答案,他略略低头,似讥似嘲地笑了一声,又抬起头看着墨紫幽,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匿的冰冷杀机,“四小姐,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我一向都不敢对你掉以轻心。”墨紫幽回答。
突然,柴房的门又被人推开,墨越青走进来,面色阴沉地盯着姬渊看。墨紫幽看了他一眼,不用问便知道结果。
“韩忠来传圣上口谕,宣你进宫伴驾。”墨越青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甘,看着姬渊恨恨道,“你的人报信倒是挺快!”
皇上宣召姬渊进宫伴驾的口谕却是传到了墨府,这分明就是皇上得知他扣下了姬渊,特让韩忠找个借口来要人的。皇上既然会让内廷总管韩忠亲自前来,就证明了姬渊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君为臣纲,他再如何不甘、不满,也不得不放人。【。。。。。】
可他心里实在是憋了一口气,因那个檀木人偶,他认定是姬渊拐走了墨紫菡,偏又不能向皇上告状,还不能再往下查。因为告状,那就是承认自己欺君。再往下查,姬渊若是来个鱼死网破,让皇上得知墨紫菡未死,那他还是逃不过那个欺君之罪。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墨越青宦海多年,从一介小官一点一点地爬到如此这个位置,上位者的气是受了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在姬渊这样的小人物手上吃这样大的亏。他强迫自己忍了又忍,终是对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给他松绑!”
就有一名侍卫走进来要给姬渊松绑。谁知,姬渊却是喝止道,“慢着。”
那侍卫一怔,墨越青的面色更沉,看着姬渊道,“韩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
“墨阁老兴师动众把我绑了来,着实吓到我了,我这人比较脆弱,一受惊就手软腿软,全身发软,哪里走得出这柴房。”姬渊一脸不甚娇弱地靠在椅子看着墨越青,轻轻笑道。
墨越青的额角跳了跳,方才韩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问他是否伤了这姬渊,那意思显然是这姬渊真在他手中受了伤,皇上怕是不会轻饶他。他当时就庆幸墨紫幽阻止的及时,自然是再三向韩忠保证自己绝对没碰姬渊一根毫毛。
如今,看姬渊这一副无赖的样子,若是不把他安抚好了,一会儿同韩忠乱说些什么,再传到皇上耳朵里,指不定就够他喝一壶的。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到这里,墨越青颇觉有些委屈,想他堂堂内阁次辅,在皇上心目中居然还不如一介下九流的戏子。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姬渊除了生得太好,戏唱得不俗,到底哪里合了皇上的心意。
“你要如何才肯出去?”墨越青恨声问。
“唉,我现在这仪容不整的,该如何面圣?”姬渊哀怨地叹息道。
“派个人去旧宅里取一套姬班主的衣服来,再安排一间屋子侍候他更衣。”墨越青憋着气对门外的人吩咐道,然后给那侍卫一个眼神。
那侍卫又要上前替姬渊解开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