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墨紫幽瞬间就想到那日墨越青拿着一双鞋去找封夫人之事,而当时正是刑部在调查叶府皇上遇刺一案之时。她微微凝眸看着姬渊,问,“那双鞋后来去了哪儿?”
“四小姐不是猜到了么?”姬渊轻轻笑,“自然是穿在叶府那个刺客的脚上。”
“你不仅早知道秦王会在那日派出刺客假意刺杀皇上,你还让那刺客穿上了墨家的鞋?”墨紫幽挑眉问他,“你能如此占尽先机,莫非秦王这场苦肉计其实是你的手笔?”
“不错,我是让他身边的人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自然也能想法子让那刺客穿上那双鞋。”姬渊笑道,“不仅是今生。你应该知道,前世在上林苑,皇上带着一众公卿狩猎之时,秦王也演过那样一场苦肉计。那本就我的主意。”
“难怪。”墨紫幽失笑,难怪楚烈今生打算提前演那场苦肉计,姬渊却还能那般准确地掌握了楚烈的动向,再将之破坏,让楚烈吃了一个哑巴亏,因为始作俑者本就是姬渊自己。
“我再猜猜,你让刺客穿上了墨府的鞋子,想必不是为了对付我伯父,而是要引得我伯父去对付秦王。”墨紫幽又淡淡道,“想来,你一定也想法子向我伯父泄露了叶府皇上遇刺一案的幕后主使是秦王。”
“四小姐真聪明。”姬渊笑道。
那个张姓匠人尸体腹中的蜡丸是他放进去的,那封所谓张姓匠人控诉揭发楚烈的血书也是他所写。为的,就是要让墨越青查到楚烈头上,把矛头指向楚烈。
“可惜你失败了。我伯父不仅没与秦王结怨,置他于死地,却反帮着他在秦王、府设下那个局,引你入瓮,反倒连累了云王。”墨紫幽道。
“前世,墨越青和宁国公原本在争储一事上,一直更倾向于七皇子,可后来不知为何,他们二人却转而支持起秦王。”姬渊微微皱眉道,“我一直都没查到秦王到底是用什么筹码拉拢他们二人的。”
“所以你就想提前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结下仇怨,日后就无法结盟?”墨紫幽问。
“这是其一,”姬渊回答,“其二,我想着若是离间不成,反正他们早晚都是要结盟,与其日后来个措手不及,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站在一起,容易一网打尽。”
“看样子,他们已经站在一起了。”墨紫幽道,“此次秦王出事,若是你利用的好,指不定还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是皇上认定楚烈就是叶府刺杀一案的幕后主使,那么放过楚烈,反而帮着楚烈设局脱罪的墨越青可就要倒大楣了。墨越青出事,宁国公府自然也会被拉下水。姬渊此次计谋,还真是一箭三雕。
“所以无论苏家一案与墨越青,与宁国公府有没有关系,他们都注定要站在我与成王的对立面。”姬渊又冷笑道,“再则,墨越青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个小人。前世,他身为内阁首辅,不思着劝导君王齐身,反而一力吹捧登基为帝的秦王,无论秦王做出任何惊世骇俗的决定,他都是从不拂逆,只顺秦王之意而行。而把这样一个小人推上位的宁国公府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还是那句话,莫要伤及我重视之人。”墨紫幽道。
“可四小姐想过没有,你不在意墨家和墨越青,也许你那个小堂弟会在意。”姬渊道。
“他在不在意,我不管,你莫伤及他便可。”墨紫幽回答。
虽然墨越青从前狠狠伤了墨云飞和封夫人的心,但墨紫幽知道墨云飞心里对墨越青还是存有父子之情。所以,她与姬渊的交易,并不是在为墨云飞做决定。她做出对墨家冷眼旁观的选择毫无压力,只因为墨家几次三番弃她不顾,本就于她毫无情义可言。至于墨云飞日后会如何选,那是墨云飞自己的问题。
“四小姐真是爽快。”姬渊笑道,他们之间的交易算是达成了。
“你与其担心我会碍事,还不如多担心担心宁国公府。”墨紫幽淡淡道,“纵然你们有韩忠,宁国公府也仍是不容小觑。就算此次秦王倒了,萧贵妃可还在呢。”
韩忠已经站在了楚玄这一边,若是墨越青和宁国公府开始支持楚烈,那他们之间存在的就不是裂痕,而是鸿沟。一边是野心勃勃,权倾朝野的天子近臣,一边是老奸巨滑,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再加上一个将会成为百官之首,内阁首辅的墨越青。
更何况还有萧贵妃在,虽然墨紫幽听闻萧贵妃从不干预政事,也从为宁国公府向皇上讨要好处。可她到底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就算姬渊有本事让皇上动宁国公府,但皇上怎么也会给萧贵妃留几分情面。
若是不能一招致命,只怕就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是以,纵然墨紫幽认定姬渊会赢,只怕也会赢得极险。
“再则,就算最后韩忠帮你们赢了,他也不是那般容易对付和掌控的。”墨紫幽道。
一旦墨越青和宁国公府倒台,那韩忠在朝中的权势便会达到顶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无人能与之抗衡。待到那时,想要除掉他就更不容易了,可韩忠不除,大魏又何来的河清海晏。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朝我必会竭尽全力,拔乱反正。”姬渊看着墨紫幽道,“若他朝我食言,我就将自己的命给你,如何?”
墨紫幽沉默凝视他片刻,才缓缓道,“我不过闺阁中一小小女子,你根本无需向我保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