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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连一点痕迹都查不出来。”萧镜之摇头沉声道。

“这就怪了,”楚烈面色微沉,“今天墨越青这事也处处透着蹊跷,我总觉得有些心慌。你派人告诉江夏侯与永城侯,让他们盯紧了各处,特别是徐家和英国公府。”他略一沉吟又道,“还有小墨府也盯住了。”

提起墨家二房,萧镜之顿时沉默了,这近一年来,他为了报复封夫人,不知派了多少批人对墨紫幽姐弟两下手,可那二人身边竟是隐藏着不少高手,他没有一次能得手的,倒是让他不敢小看他们了。

“另外——”楚烈沉声道,“让他们留意着东乡侯的动静。”

东乡侯没点把柄捏在他手上,他终是不能完全放心。

“我知道了。”萧镜之回答。

“还有,我知道你舍不得苏状元,但这把火无论是为了宁国公府,还是为了我,都得烧。”楚烈最后道,“别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成大业者,该舍得时当舍得——”

萧镜之沉默片刻,猛地站起身,竟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大步出了楚烈的书房。楚烈看着他那似是压抑着怒气,急急离去的背影,似讥似嘲地笑了一声。

萧镜之行色匆匆回了宁国公府,方进门就有下人前来禀报说墨云天来求见过他两次,但因他不在又回去了。萧镜之只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他知道墨云天为何找他,自是为了墨越青之事,然而他此时无心管这件事。再则墨越青也不是说救就能救的,他这个表弟小有才华,但实在不够机灵,眼光也欠缺些,难怪在朝堂上混得始终不如苏见和萧望之。

他一路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房做隔断的紫檀木博古架上取下了一只岫玉雕成的酒壶,那酒壶莲花为壁,莲叶为柄,壶盖上还有一对雕功精细的鸳鸯。他用手轻轻摩挲这壶盖上的鸳鸯,竟是就这么拿着这只酒壶在书房里枯坐到入夜。

待下人敲门进来为他掌灯时,他才恍如梦醒,问道,“几时了?”

“酉时末了。”下人回答。

“是么。”萧镜之放下手中那只酒壶,冷冷吩咐道,“去为我备些下酒菜来。”

下人领命退下之后,他又站起身走到书案后,伸手摸到一处机括,拉出一个秘密的小抽屉。那抽屉里放着一封信,信纸泛黄老旧,看起来年份已久。这份信自上回楚烈让他舍弃苏见时,他就已准备多时了。

他回想起初见苏见是在苏见初入翰林院之时,那日他去寻翰林院大学士有事,却在翰林院那一排排书架看见苏见拿着一本古籍在看。苏见生得相貌清秀,浑身都透着一股儒雅,纵然穿着官服却也仍像是个书生。他那时便觉得苏见与一位故人很像,像的不是外貌,而是那股儒雅之气。

他问了人才知道,原来他便是新科状元,都是状元郎,他越发觉得苏见与那人想像了。

却不想,竟连他们之间的结局也是这般像。

***

苏见父母俱丧,虽已为官三年,但衣食住行却也并不讲究,只住在金陵城东的一处小小四合院里。因院子不大,又只他一人,故而他也只买了一个仆人和一个厨子,平日打扫做饭而已。

夜色渐浓,晚膳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整理着近年来的书稿,忽听有人敲着书房门淡淡道,“我有美酒好菜,你可有好文章?”

苏见微微一愣,又笑着去开门,就见萧镜之手提一只小竹篮站在屋外,“怎么这时候来了?”

“今日出了这许多事,心中烦闷故来寻你小酌。”萧镜之熟门熟路地跨进了书房中,将手中提篮放在书房隔间里的一张圆桌上,揭开篮盖拿出了篮子里的一壶酒和几样小菜,又道,“如今天冷,这酒菜冷的快,你别介意。”

“我哪有你精贵,何时讲究过这些?”苏见已撩了袍袖在桌边坐了下来。

萧镜之也坐下来了,又为两人分了杯盏,然后提了酒壶为他与苏见各斟了一杯酒。苏见的目光落在那把酒壶上,就见那酒壶由岫玉雕成,壶身上雕着精致的莲花图案,壶柄处雕成莲叶状,壶盖上面巧雕着一对鸳鸯,精巧雅致,栩栩如生。

苏见的目光微微一沉,又立刻笑着拿起酒杯与萧镜之对饮谈笑,两人从他们在翰林院初初相遇时,说到后来日常往来嬉乐,时而把盏调笑,时而相顾而叹。酒到半酣时,苏见看见萧镜之再次提壶为他斟酒时,摸了一下壶盖上那一对鸳鸯。

酒倾入杯,他微微垂眸看着杯中酒,就见酒色清淡,有小小的倒影落于其中,他听见萧镜之道,“来,再陪我饮一杯。”

“今科乡试刚刚才过,明年二月便是会试,旧去新来,又不知谁会是状元郎。”苏见拿着那杯酒,对着萧镜之有几分感慨地淡笑道,“往后,你要好好的——”

萧镜之一怔,就见苏见那张俊秀的脸上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有看穿一切的了然,他举杯微笑,那笑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似是诀别。一瞬间,他脑海中画面一闪,回忆起许多年前,他也曾见过那人同样对他露出这般微笑——

苏见已举杯欲饮,萧镜之却变了脸色,劈手打掉了他手中酒杯。那酒壶是岫玉,酒杯却是青瓷,青瓷杯落,杯中清酒泼洒了半桌。

“你如何知晓——”萧镜之脸色难看地问,他自认自己表现的泰然自若,未有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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