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聪明得让我兴奋。”楚烈叹息一般地对墨紫幽道,“我可真是喜欢你。”
以一封假信让楚玄落罪哪里够,他自己也是还是待罪之身,到时候他们二人两败俱伤,可真就要便宜了那个庸庸碌碌的相王。所以,他声东击西故意利用相王吸引了楚玄的注意力,让楚玄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提防相王之上,他却是暗地里让人在玉山别宫的温泉里动了手脚。等到瘟疫一起,他就让人煽动百姓封锁玉山别宫,切断玉山别宫与金陵城的联系,接下来他就有很多事可以做了。
其实那封假信根本没必要由相王来揭露,他这么做不过是想一箭双雕同时要了相王的命罢了。否则,他与楚玄皆是待罪之身,皇上万一不小心染上瘟疫身亡,论齿序相王是长子,到时候怕是被拥立上位的便是相王了。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楚玄不仅有本事向皇上自证了清白,还说服了皇上重审苏家旧案。皇上的性子,他相当清楚,想要说服他重审苏家一案实在极难,毕竟这事关着皇上身为人主的颜面和权威,甚至可以动摇皇权。他从这件事当中看明白了一个信息,皇上怕是有意立楚玄为太子,这对他来说极为不利。还好,他提前留下了这么一招后手。
“现在是冬天,近来又无瘟疫发生,你是哪里弄来那么多瘟疫病人用过的器物?”墨紫幽又问,玉山别宫中的温泉极多,想通过温泉水将瘟疫传染给别宫里的众人,需要大量瘟疫病人用过的器物。
“今年夏天离金陵城三百里远的一处小村庄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瘟疫。”楚烈笑着回答,“当时的几个病人被我找了个隐蔽之处养了起来。”
墨紫幽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她原以为楚烈是身陷牢狱狗急跳墙才会做出此等祸劫苍生之事,却不想原来他在数月之前就已定下这个计划。她的声音越发地冷了,“为了让疫病一直延续到现在,你害死了多少人?”
既是瘟疫,若不治愈多半活不过一个月,而病人留下的东西时间一久上面的疫毒便无法再感染他人。所以要将疫病一直延续到冬天,那就只能不断地让人被感染,在老的病人死去的同时,不断地产生新的病人。有多少人为了楚烈这个计划被他用来养育这些疫毒,有多少人就这么无辜地死去。
“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楚烈毫不惭愧地笑,在墨紫幽面前,他的野心,他的狠毒早就暴露无遗,他没必要隐藏,也无需再隐藏。“帝王之路本就是鲜血铺就,他们能为我牺牲是他们生而为人的荣幸。”
“你怎么做的出来!”墨紫幽猛地站起身,拿起榻上的小几劈手就向楚烈砸去,她第一次在楚烈面前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楚烈迅速后退两步避开那张飞向自己的小几,他看见墨紫幽站在那里怒视着他,她那双美丽得如同皎月一般的眼眸中结着森寒的坚冰。在这一瞬间,墨紫幽越发地坚定了姬渊是对的,楚烈是绝对不能坐上皇位。
“你在这里可还住得满意?”楚烈却用含笑的目光扫过屋中那一件件家具陈设,八扇檀木琉璃围屏,檀木镶嵌的大铜镜,冒着袅袅轻烟的紫金大熏笼,还有左次间里一张宽大的檀木架子床,床帷是雨后天青蓝,那是苏雪君喜欢的颜色。他笑,“我希望你会喜欢,毕竟你以后可是要常住在这里。”
他既然把墨紫幽抓了来,就没打算过要放她走。特别是在得知皇上给她与楚玄赐婚之后,他心中的嫉妒瞬间达到了极点,他想要的东西,怎能让他人沾染,特别是那人还是他从小就嫉恨着的楚玄。
他是真是恨他,特别是在他认为墨紫幽爱着楚玄之后,他越发对他恨到了极点,恨他总能轻易地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谁住过这里?”墨紫幽却是用森冷地目光盯着他问。她一住进来就发现了,这里的家具并不是全新的。“苏雪君?”
楚烈沉默不语,墨紫幽追问道,“当年,有人用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从刑部大牢中换走了苏雪君,是你对不对?”
楚烈依旧沉默。
“她在哪里?你带走了她,为何她不在这里?”墨紫幽静默地盯着楚烈片刻,忽然了悟一般地缓缓笑了起来,“你没有驯服她,对不对?你失败了。”
楚烈的脸色难看起来,墨紫幽抚掌叹息,“啧啧,你用了多少手段却依旧没有驯服她?威逼,利诱,下药,折磨?真不愧是苏雪君——”她看着楚烈笑,“她这般一身风骨的女子,不是你这种人有资格驯服的。”
“也许如此,但我知道你一定为我所驯服!我曾说过,你既然出现了,就该是我的!”楚烈一瞬间被激怒,他猛地上前两步,逼近墨紫幽,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不听话,你方才说的那些手段,我都会对你用!你的那个丫环和车夫可还在我手里,你不想看着他们因为你的不乖而被折磨吧?”
墨紫幽沉下脸,略略凝眸,却忽然又轻轻巧巧地笑了起来,她缓缓伸出左手就要去摸楚烈的脸,口里叹息,“看样子,我不从是不行了。”
楚烈一楞,他没想到墨紫幽会这么轻易就妥协。他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看着她那只慢慢伸向自己的手,她笑得那般动人,那般魅惑,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整个人兴奋得几乎要飘浮起来。
一瞬间,面前女子的脸与记忆中那女子的脸重叠,她们有着同样的美貌,甚至穿着同样是雨后天青蓝的广袖复襦。她们一抬手,蓝色的袖子滑落至肘间,露出白如雪藕一般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