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诚,你什么意思?”
“谁稀罕你的猎物,一头妖兽而已,我们也能杀!”
对于那充满挑衅味道的问候,薛雪与周驰同样厉喝回应,凌青云的性子更谦和些,可听到这番话也是眉头微皱:“谦诚同学,你这玩笑可不好笑。”
“那好吧,不与你们说笑便是。”话里的火药味像是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人穿过灌木显出了身形。
与凌青云一行同学相称的他自然也是名少年,也是这年纪寻常的高矮胖瘦,只是他浑身上下的衣物褴褛到了能叫乞丐笑话的地步,其上覆盖的血迹则不比满身破洞要少分毫,这是他宣誓猎物主权的铁证,血战出的气势令恼怒的薛雪与周驰也不禁一滞。
除却血迹,这林谦诚还有一处标志性的特征,那便是被他扛在肩头,单是把柄都有碗口粗,主体简直如同攻城锤般的巨锤了。这等黝黑铁锤体积巨大,莫说在今年入学的千余学生内,便是放眼低龄段三届也极为少见,故而同窗便给姓名斯文的林谦诚取了一个林大锤的绰号,有时却是格外贴切。
这少说百斤重的巨锤换做周驰、凌青云倒也可凭千锻境的气力举得起来,可想要当做兵器挥舞,甚至如此轻描淡写地扛在肩头却万是做不到的,再看那黑豹尸体便能发觉多处凹陷,分明是被这臂力惊人的少年生生砸陷了骨头!
不觉间,踏出灌木丛的林谦诚周身仿佛萦绕了一股浩荡逼人的罡气,令他如神将般所向无敌,恼怒的薛雪与周驰不由沉默,而身为队伍中最强者的凌青云当仁不让地向前一步,浑身气息便化作不输于利剑的凌厉锋锐,目中更耀起两道闪电般的精光,转瞬便将这乌云般的压力撕得粉碎!
感受到凌青云的凌厉气息,林谦诚先是神色微讶,接着却望向凌青云身后的硕大熊尸,眸子倒因此越来越亮,到最后,竟是放声大笑。
“好,不愧是乙班选出的代表!能斩杀如此猎物,你的剑意的确不是花架子,这一局算是平了,我期待大比上见识你的真正实力,到时候让大家看看究竟是你的剑锋更利,还是我肉身更强!”
扛着大锤,拽起豹尾,并不高大却步踏成震的少年转身离去,直到身影没去,他的笑声依旧传荡林间,令无数草木簌簌颤动,却不输于先前巨熊怒威。
不知何时,这笑声与其带来的压力完全消失,周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接着竟一屁股坐倒在地:“吓死我,还以为要和他打上一场呢,平时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厉害!”
“人家可是被甲班选为代表,哪是你能比的?”薛雪瞥了一眼周驰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他的实力的确可怕,论气血旺盛只怕不输于这头大熊了,明明是人,怎被他修炼得如此剽悍?”
“正统体修,的确不凡。”凌青云亦是点了点头:“看那一身伤势,他显然与黑豹搏杀已久却未曾妨碍行动,如此体魄胜过我们太多。”
“但也算不上无碍,我观他先前酝酿气势,乃是控制全身达到巅峰状态,故意掩去了不便。”徐灵峰接下话茬一笑:“只有这位林大锤丢下手中大锤了,才算到了他体修一道真正显威的时候。”
“原来他先前那么生猛的样子是强装的?”周驰讶道:“说来老徐你先前可是一直没有发话,太不够义气了!”
与凌青云、周驰、薛雪不同,面对林谦诚的挑衅,他是唯一一个不曾在脸上流露丝毫怒意的,如今受周驰“诘责”他也只好拱手:“是我之过,还请恕罪。”
对方如此恭顺认罪了,本不算生气的周驰也不好更追究,只得冷哼一声:“也罢,这次就饶了你。”
“青云,你觉得真在大比上对上此人,能有几分胜算?”薛雪却是开口,极为认真地问道。
“不好说。”凌青云摇了摇头:“只是代班出战,自当竭尽全力。”
如此一说,三人也明白凌青云的确将林谦诚视作强敌了,周驰甩了甩脑袋:“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谁强谁弱,到时候一战就分晓,我们还是将这狗熊好好收拾了,这么大的熊掌回头交给大厨,烧起来肯定鲜美!”
“瞧你这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别说是我们一队的。”薛雪斥道,可很快就露出笑容,确如周驰所说那道菜肴将会十分美味,不在于熊掌本身的滋味,而在于这是他们浴血而战,凭自己的双手挣得的战果。
这种胜果的香味,想必会比父辈栽种的灵果更沁人心脾。
“既然如此,就快些收拾吧,这一阶妖兽身上的宝可比寻常野兽要多得多!”凌青云笑着拔出专为此时准备的小刀,蹲在巨熊的尸体旁动起手来,妖兽的肉是大补,身体各处皆有用途,那堪比铁甲的厚实皮毛若剥了下来,缝缝补补,做一套熊皮甲更不成问题。
“说得是,早些收拾好,早些下山,这回就算是林大锤的猎物也比我们要差了一筹!”周驰一边笑,一边格外利落地剥皮切肉起来,论对这方面的熟悉,凌青云、徐灵峰、薛雪三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我也来凑凑热闹。”徐灵峰莞尔,亦蹲下了身子。
这回哪怕是身为女孩的薛雪也不顾矜持和腥脏,加入了巨熊尸体的处理工作,农民讲究颗粒归仓,如今作为猎手的他们也不该浪费,哪怕以他们各自的家世本不必对这点收获斤斤计较。
结果这工作似乎比与活着的巨熊厮杀还要辛苦几分,以至太阳在头顶转了半圈,少年们才将这次狩猎的收获整理完毕,并小心地用藤蔓与劲草串了,各自背在身上,这下眉清目秀的公子与如花似月的千金倒像是猎户家的孩子,惹得一身膻味,自己却毫不在乎。
太阳西斜即将收回最后一缕光辉时,这四名少年终于来到山脚,这与平日不同的模样看得面貌似乎只比他们年长四五岁的白衣青年不由莞尔,却似是想起了自己年少之时,笑容便愈发温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