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花没察觉宋子卿的目光,应声告退。
宋子卿看着春花离去,面色微冷,当他收回视线对上温庭姝略显不满的目光,不禁错愕了下,不明她为何会露出此般神色。
当宋子卿看过来时,温庭姝面上又露出淡淡笑容。
“夫君莫不是看上我这丫鬟不成?”温庭姝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内心实则有些不满。春花秋月是她的陪嫁丫鬟,宋子卿若看上其中一个,温庭姝给他也无妨,只是春花秋月也不知乐不乐意,而且若真是如此,他未免太贪色-欲,她嫁过来还没到半年,而苏雁儿也进府没多久。
“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宋子卿面色骤冷,觉得他这妻子对他太不信任,“我只是想起一事,先前你回温府时,我去温府接你,看到她与一男人在花园里见面。庭姝,此事非同小可,她行为不当,若做了不干不净的事,到时带累的是你,你应该对她多加管束。”
温庭姝想起兰花簪子一事,内心不由得惊了下,随后又心生不悦,他一会儿说秋月没规矩,一会儿说春花行为不当,将她身边的人全都贬低了一遍,春花秋月都是她的心腹,他根本不是针对春花秋月,针对的是她吧。
温庭姝努力维持平心静气,然后淡定地说道:“夫君也许误会了,春花这丫头从小跟在妾身身旁,她最是守规矩的一人,这么多年来,妾身从未见过她有行为不当之处,另外,春花有一个哥哥,也许当时与她见面的那个男人是她哥哥也不一定,不知夫君可有见到他的长相?”
宋子卿从温庭姝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压抑的怒火,宋子卿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过那男人有可能是春花的哥哥,宋子卿暗悔失言,随后仔细想了想那男人的长相,当时他看得不大清,如今时隔多天,他更加记不清了,他面色微尬:“没有。”
温庭姝一脸肃然道:“夫君既然看不清,待妾身问明春花,再给夫君一个交代。”
宋子卿不禁心生惭愧,“春花是你的丫鬟,这事你自己做主便成。”
温庭姝状似思考了下,才缓声道:“这样也好,这些小事原不该让夫君操心的。”温庭姝内心其实松了口气,随后又问,“夫君在这吃晚膳么?”
宋子卿此刻有些无颜面对她,站起身,佯装镇定道:“我去母亲那一趟,你自己先吃吧,不必等我。”
温庭姝也不强留他,跟着站起身,说道:
“夫君,今日妾身身体不适,无法服侍夫君,夫君今夜莫不如去雁儿那边留宿?”
宋子卿知晓温庭姝此刻定是生自己的气才刻意找的借口,她既如此说,宋子卿也不好说要留宿,但又想挽回点什么,便道:“既然不舒服,你便好好休息吧,我今夜仍旧留宿在书房。”
温庭姝微颔首,又含笑说道:“夫君如此用功读书,科考一定得偿所愿。”
宋子卿内心颇有些郁闷,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宋子卿离去后,温庭姝独自一人吃罢晚膳,又沐浴一番后便到了掌灯时分,待春花去睡之后,温庭姝才坐在妆台旁,由秋月帮着整理晚妆。
“小姐,这事不告诉春花么?”秋月不禁问道,虽说这事越少人知晓越好,但她有些担心春花知晓之后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温庭姝低着头,想了片刻,眉间凝了淡淡愁绪,“等过些日子吧。”温庭姝相信春花对自己忠心,她其实也无意瞒着春花此事,只是这丫鬟一到点就睡,她自己都发觉不了,她做小姐难不成还要主动与她说?连秋月都看穿的事,她怎么就看不穿,温庭姝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温庭姝要去见江宴,秋月今夜多费了些心神替她打扮,温庭姝平日里的妆容以端庄典雅为重,今日眉纤而弯弯,唇色鲜艳欲滴,面颊略显桃色,将整个人衬得显得明艳俏丽一些。
温庭姝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别扭,“秋月,这妆容是否太过刻意了些?”
秋月感觉很满意,“小姐,您多想了,这妆容很平常啊。”
温庭姝闻言便没再说什么,起身径自去箱笼旁,秋月好奇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又翻找出几本书籍,秋月表情变得怪异,小姐这是真要找江世子挑灯夜读去的?嗯……真不愧是她的小姐。
温庭姝抱着几本书籍,回头看向秋月,目光含羞,小声道:“走吧。”
秋月无话可说,小姐欢喜便成,至于江世子作何感想,与她又有何干呢?
两人悄然出了屋子,一轮明月挂于东墙之上,天空澄澈,月明如水,庭院之中静悄悄的,只有虫吟细细。
“秋月,你不必跟去了,我自己去便好。”温庭姝接过秋月手中的纱灯,在秋月担心的目光下,绕过墙角,消失在拐角处。
温庭姝穿过走廊,来到梨香小院旁,心跳不由加速起来,她跨过栏杆,迈进月洞门,清冷月色笼罩下的小院显得阴森森的,树影婆娑似鬼影般张牙舞爪,老树上有栖鸦,哇哇的低叫,听着像是人的哭声,怪不得都说这院子闹鬼。
温庭姝不怕鬼,但怕黑,她提心吊胆地往前走了片刻,便看到屋檐下的江宴,他双手交叠,随意地斜靠在廊柱子,凤眼低垂,像是在想着什么事,也不知他在那等了多久。
温庭姝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感觉脚步变得很沉重,怎么都无法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