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温庭姝感觉秦婉清不喜欢她,她若让自己的人去伺候她似乎有些不妥,温庭姝想让江宴重新安排妥当的人伺候秦婉清,但温庭姝不知如何向江宴开这个口。
叮嘱完她们两人之后,温庭姝想到方才看到的那抹人影,便问:“方才秦小姐是不是走了出来?”
桂儿回答:“她才走到门口,不知怎么又走回去了。”
温庭姝点点头,随后蹙眉凝思起来。
* *
车声辘辘,黄土飞扬。
清河公主一行人从京都返回了汴阳,这会儿车仗正行在一条官道上。
江北塘骑着高头大马,在清河公主的马车前方。
江北塘下令一大早赶路,清河公主天还未亮便被叫醒,这会儿困得不行,便倚着软枕假寐,只是纵使马车上再舒适,也禁不住有些颠簸,清河公主身娇肉贵,哪怕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这令她内心很是烦躁,然后不禁想到江北塘这些天对她的冷淡。
他们的儿子让人带了句话给他们,便径自回了汴阳,这令江北塘十分恼火,还指责她没有管教好儿子,清河公主一开始还有些心虚的,那时她忙着与皇帝商议事情以及与京中的好友相聚玩乐,也没空去想这事,也无所谓江北塘对自己冷淡,可这会儿她闷躺在马车上,百无聊赖便禁不住想江北塘说过的那些话和对她的冷淡,然后越想越生气。
说她没管教好儿子,难不成儿子是她一个人的不成?而且清河公主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好,比他同一辈人的人要好上千百倍,自己心虚岂不是在承认自己儿子不好?
想到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江北塘,这更令她恼火。
又想到一旦回到汴阳,两人之间便各过各的,再无交集,这让清河公主莫名地有些怅惘,种种情绪交集在一起,清河公主突然忍无可忍,起身打开马车门,冲着前面高大魁伟的背影命令道:“江北塘,你给本宫进来。”
江北塘听到清河公主含着怒火的声音,内心不由长叹一声,本来不愿意理会她,但实在不好让她堂堂一公主在众人面前没脸,放缓速度,待清河公主的马车赶上来之后,江北塘骑着马,靠近马车窗旁边,刀刻般的浓眉皱起:“怎么了?”
清河公主打开马车窗,凤眸含威:“我让你进来。”
江北塘沉着眉眼,肃然道:“这会儿正赶着路不方便,有什么事到了碧水县再说,不然你就直接说。”
清河公主目光落在他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上,他凝望着她的眼神极具压迫力。
清河公主想起来自己当年就是喜欢他这双眼睛,只是当年的他不似如今这般成熟稳重,他与那些讨好谄媚自己的男人不同,他在她面前桀骜不驯,对她不屑一顾,就像是那挺直不肯折腰的松竹,让她有股让他在自己面前折下腰杆的欲望。
可是二十几年过去,他依旧不曾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弯下腰杆,大概只有折断他的腰杆才行,不过清河公主如何忍心,他可是江宴的父亲,而且她也没这个能力。
清河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你说我管教不好儿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管教不好他了?”
江北塘有些错愕,他以为这事早已经过去,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提起,而且此刻并不是谈论管教儿子的好时机,“此事改日再谈吧。”江北塘当初正在气头上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他已经冷静下来,根本没心思和她争论此事,而且他不认为争论此事还有什么意义,他对自己这儿子的德行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江北塘正欲答话,前方的队伍忽然停下来,江北塘心生警觉,大掌握上腰间佩刀,不一会儿,他的下属忽然过来禀报:“侯爷,前方有一队车马,车主说她是您的妹妹江瑾春,想请侯爷您过去一聚。”
江北塘闻言深眸闪过几分错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瑾春,江瑾春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关系曾经很好,然而自从她最爱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害死之后,他这位妹妹便与他断绝了关系,甚至一度诅咒说他的儿子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
江北塘对这位妹妹是十分愧疚的,当初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甚至打算拿江宴的命给她儿子赔命,只是被清河公主阻止,清河公主威胁他,说他敢拿江宴给她妹妹儿子赔命,她就要请旨诛他们九族,最后赔命一事只能作罢。江瑾春对他们一家怀恨在心,自此与他们断绝来往。
江北塘曾经一度十分疼爱江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教他习武,教他兵法,他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在战场中成为叱诧风云的大将军,可是经过那一件事后,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太过懦弱,根本不像他,一看到江宴,他就会想到自己妹妹痛不欲生的模样,便不待见江宴了,再之后江宴被清河公主带去教养,久而久之,江宴沾染上清河公主的习气,行事乖张,放浪形骸,整日混在女人堆里没个正形。
听到江瑾春的名字,清河公主也十分吃惊,清河公主已经多年未曾见过江瑾春,她已经快遗忘了这个女人。清河公主对江瑾春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她对她心怀愧疚,因为毕竟秦宝鲲的死与江宴有部分干系,但另一方面,她也对江瑾春也心怀怨言,因为江瑾春诅咒她的儿子去死,还要他赔命,在清河公主看来,她的儿子虽伤口感染,但原本还能医治,是他们做父母的照顾不周,才导致秦宝鲲身亡,而她诅咒她的儿子去死却是极其歹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