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尊师重道,对许戈亦父亦师,早年更是有过荒诞想法,
偷偷问过太后,靖国公能不能留在皇帝做他的父皇?
他亲眼所见,母后对许戈说话时温柔有加,看他跟其他朝臣的眼神不同,而且两人好像越来越像了,据说这是夫妻相。
然而,太后得知他的荒诞想法,把他狠斥了顿。
可是,母后总是耳提面命,说靖国公是好人,是他力排众义助他登上帝位,朝政更是手把手的教。靖国公是母子俩的恩人,一辈子心存感激。
次年,苏禾不顾许戈再三挽留,携许承宣跟许清姿回岭南。
许承宣的脑子不比老大差,但聪明没用过对方,他简直是许戈的翻版,打小招猫逗狗不断闯祸,脑瓜聪明但读书不用功,体格适合学武但三天打鱼四天晒网,为此许戈没少抽他,但屡教屡犯不知悔改,久而久之还成了诡辩奇才。
他喜欢在市井混,缠着徐达他们拜把子,在酒楼跟人称兄道弟。
人有多面,许承宣皮猴子不假,但本性不坏,苏禾并没有限制他的可能性。不料歪打正着,年纪轻轻便有奸商本色,他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唯独对做生意执着。
至于为什么执意带许清姿走,女儿出落的娉婷玉立,皇帝也已经成年,虽然没有立后但已选纳嫔妃,他看清姿的眼神越来越炽热。
近亲结婚什么的,苏禾打死也不可能同意,更何况要跟三千佳丽争宠,想想都够恶心的。
纵然许清姿生性活泼热情,但家教使然,自己亲爹从不纳妾,在母亲洗脑之下,她无法接受一夫多妻,更何况她对宫里那位真没想法。
其实,她喜欢朱尚书家的那个愣小子,但也仅限于喜欢而已,没有到舍不得那一步。
娘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二条腿的男人大把,咱们不急,慢慢找就是。
所以,母亲提出南下时,她毫不犹豫同意了。
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许清姿不解地问,“娘,你怎么舍得离开爹?”
爹虽然忙于公务,这几年也算照顾有加,他跟京都其他高官厚禄的男人不同,非但没有三妻四妾,反而处处迎合娘亲,倒是娘亲活得恣意潇洒,夏天避暑山庄,冬天温泉泡着,她要走就走,有时一两个月都不带回家,即使回来也是今天去医馆,明天去酒楼,后天逛胭脂铺。
国公府全权由管家打理,许清姿很少看到娘亲操持家里,跟别的主母相比简直天下地上,但是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愿委屈自己也不约束娘亲。
有时候许清姿忍不住想,娘亲能嫁给爹,应该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记得有次她实在没忍住偷偷问爹,谁知爹却笑着说,“能娶到你娘亲,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娘经常说,男孩要贱养,女孩要娇养,所以很多时候娘亲都会把她带在身边。
耳濡目染的,许清姿性格愈发像苏禾,虽然琴棋诗画样样精通,骑马射箭格斗也不在话下,在众多闺阁娇小姐中却显得格格不入,她们聚在一起不是聊脂粉就是漂亮的衣服,或是家里为自己相看哪个公子哥,而许清姿却向往诗和远方。
亲爹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许清姿即使才十三岁,已经有不少儿郎打她主意。
面对才华横溢,长相俊朗的儿郎,许清姿也曾心生欢喜,然而不管是爹娘还是大哥,都热衷给她泼冷水,手把手教她鉴渣。
娘总说,“别急,查查再说。”
这一查,许清姿心就凉了,要不就是才华做假,要不就是家中长辈妻妾成群的,光是少爷院子里就不下七八个丫环,什么通房丫环,一等丫环,二等丫环,粗使丫环。
光是想想自己将来要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许清姿就想骂脏话,都去死吧!
像娘说的,是肉不香了,还是酒不好喝了?要跟一群女人抢男人!
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许清姿吐出口浊气,“娘,我以后嫁人的话,也想找爹那样的男人,你说有机会吗?”
苏禾搂着她的肩,“你才十三岁,不必着急,慢慢来。这个世界,除了男人之外,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咱们心胸在开阔点,别老盯着男人这一亩三分地。”
“美好的东西?”
“当你见识过南国的春,北国的雪,海上的明月,塞外的孤烟,江南的烟雨,西南的高原丘壑,男人便不再是你生命的唯一。”
许清姿似懂非懂,或许娘亲就是经历过这些,才不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男人,但反倒惹来爹的疼爱。
五岁离开,十三岁归来,岭南的印象早已经模糊,可当再次踏上这块土地时,却又有股熟悉感。
湛蓝的天空,满目的盎然绿意,连带着呼吸都顺畅许多。
许承宣是个呆不住的,在家里歇了几天,抬脚进商队做买卖。
三个月以后,他决定跟随商队下南洋,苏禾严厉喝斥拒绝,船上的日子很辛苦,不是他这个年纪熬得住的。
然而,许承宣留书偷跑,说要做随风奔跑的汉子。
谁知这一跑,倒把他性子磨砺出来,他似乎真爱上漂泊的生活,将南洋的货贩进岭南再输送到各地,反手又将闵朝的瓷器,茶叶,胭脂等运到南洋,总之船不走空,一趟来回没少赚。
得知娘跟弟弟妹妹回来,许承毅抽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