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拧得咯吱作响,吴楚眉眼间带着点戾气对着面前半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冷冷道:“谁他妈是你哥?”
褚萼单膝在地上,垂着眼沉默了下来。
吴楚盯着褚萼那双苍白的手搭在他的裤脚旁,手指上血红色的红宝石扳手像是毒蛇的蛇信子一般缓缓缠绕在他脚边,阴冷而恐怖。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俯身盯着面前褚萼苍白安静的脸庞,嗓音带着点森冷一字一句道:“别缠着我。”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褚萼微微抬头,一双苍绿色的眸子带着点哀伤望着吴楚,他动了动唇哑着嗓子道:“哥……”
那副苍白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带着点哀伤,模样看上去极为无害脆弱。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长着苍白脆弱模样的人,在小时候便能够在坐在轮椅上,微笑着将只要靠近吴楚,与吴楚交好的人,弄出各种“意外”。
吴楚沉着脸猛然转身,朝着修车厂内走去,他牙紧紧咬着下颚,整个人的情绪显然是压抑紧绷到了极致。
在阴凉的修车隔间内,吴楚才发觉自己身后的冷汗粘腻在衣服上,他深呼吸几口,死死攥着矿泉水水瓶的手有点抖。
修车厂外单膝跪在地上的苍白男人垂着头,好半晌,他抬头,目光阴鸷地平静望向二楼修车厂招待室故意找茬的几个公子哥,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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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修车厂二楼,几位找茬的公子哥正在二楼悠哉地正吹着空调,忽然有个人搓了搓发凉的脖子,皱着眉朝着修车厂的大块空地看去。
烈日下,穿着昂贵西装的苍白男生平静地接过他身旁人递给他的手帕,在大热天,男生却像块冰一样,一丝寒气都不漏,五官深刻唇色寡淡,苍绿色的眸子带着点阴冷静静地望向他们。
那公子哥心脏骤然一紧,头皮簌然发麻,像是被一条冰冷毒蛇缠住了颈脖,咽喉被活生生地缠绕窒息而亡,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公子哥咽了咽口水,匆匆转头对着周围的几个人皱眉道:“楼下那人,你们认识吗?”
几个公子哥纷纷朝着窗外望去,透过大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瞧见了楼下的人,其中一个人舔了舔干涩的唇迟疑道:“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褚家的那位……”
周围静默了几瞬,几个公子哥都面面相觑,圈子里的褚家低调不显露山水,在国外的势力错综复杂,而褚家家族阶级森严,在血统上异常严正。很久之前褚家就因为继承人小少爷的病情要在国外治疗,在圈子中逐渐隐了消息。
而褚家小少爷褚萼从小身体不好,一出生就带着先天性的遗传病,是褚家家族中眼珠子一般的存在,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小时候就一直坐着轮椅,很少跟圈子里的同龄人有交流。
几乎没有人能够和这位安静坐在轮椅上被褚家捧在手心中的小少爷有交流。
除了吴楚。
靠坐在椅子上的吴楚将矿泉水瓶抛向垃圾捅,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沉默地垂着头。
修车厂内的大转扇吹过他沁着汗珠的颈脖,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压了压脖子上的毛巾,站了起来,准备去继续冲洗车子时,却被修车厂的主管告知,已经不用去了。
那几位公子哥已经找了其他的员工来接替他的工作了。
吴楚站在原地,眉眼看上去有点冷,他下颚绷成一条锋利的线,抬眼望向修车厂外,果然已经没了褚萼的踪影。
但那种无时无刻像是被监视的感觉依旧能够被清晰地察觉得到,吴楚有些烦躁,他朝着主管点了点头,沉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修车厂内隔间里的大风扇不断转动着,地上散落着一堆堆修车的工具,汽油皮革的味道混杂着闷热一同钻进了鼻腔中。
吴楚垂着眼,脸色难看,甚至还带着点焦虑和急躁,只要他自己知道,从褚萼出现的那瞬间,他的神经就已经开始死死紧绷了起来,像是随时随地都要绷断一般。
那个苍白的男生拥有着苍绿色的眸子和虚弱的身体,小时候安静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异常地孤僻乖巧。
他们是六岁那年碰见的。
吴楚六岁那年被接回吴宅后,那时候不仅没有什么佣人愿意理会他,周围的同龄人也没有愿意带着他一起玩,基本上都是自己闹腾找乐子。
他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摸鱼爬树抓螃蟹样样在行,性子闹腾惯了。天天在泥塘里滚一身泥回去,他被打得屁股通红后嚎得全村都听得到,等到下次又不亦乐乎地快乐滚下泥塘。
小时候回到吴宅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褚萼那样苍白虚弱的小孩,坐在轮椅上特别安静,还有一双苍绿色的眸子,看上去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吴楚第一次见到褚萼时,是在吴家举办的宴会上,那时的他在吴宅的后花园刚捉了一只蝴蝶,弄得满身都是泥,脸庞脏兮兮的,眸子却特别亮。
他趴在草坪上树荫下休息时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褚萼被一群小孩围着,看上去像是被欺凌嘲笑了一般。
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穿着精致的礼服,脸色苍白,一双苍绿色的眸子垂着,抿着唇,看上去格外脆弱无助。
刚抓好蝴蝶的小吴楚趴在草坪上,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当初刚开始被接回吴宅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