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为什么吴翰脑子抽风想要签他的病危通知书,但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经历告诉他,吴翰要干预的事,绝对是奔着让他不好过来的。
如果没有殷缙顶住压力,那说不定车队的人会按照医院的规定来,真的让吴翰签了他的病危通知书。
光是这个事,就够吴楚膈应恶心一辈子。
他知道吴翰巴不得他在赛道上被撞得粉身碎骨,成一团烂泥,如今真的差不多如吴翰所愿,他在赛道上出了事,指不定吴翰心里痛快到什么地步。
殷缙听到那句话后,眸子动了动,他在吴楚耳边道:“我没给他进来医院。”
吴楚眼珠子转了转,表示赞赏。
能不赞赏吗?
他怕把吴翰放进来,吴翰能直接拔了他呼吸管。
殷缙顿了顿,看上去似乎还想要说一些什么一样,却被提醒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只能也伸出手指,轻轻地蹭了蹭吴楚碰着他无菌服的指尖。
吴楚意识其实是开始有了一些昏沉,但却依旧躺在病床上,没有阖上眼,而是睁着眼静静望着殷缙穿着无菌服离开的背影。
不知为何,吴楚在睁开眼地的那一瞬间,看视网膜中模糊光线透出来的人影轮廓是殷缙时,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等到殷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意识带着些昏沉的吴楚才慢慢闭上了眼睛,沉睡起来。
他不知道外面天翻地覆被搅成了一个什么模样。
更不知道,天翻地覆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吴宅,靠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模样看上去憔悴阴霾极了,他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眸子中渗满了血丝,看起来骇人得厉害。
吴翰盯着面前的因为他双腿被截肢的何叔,平静道:“吴宗盛出国了?”
何叔坐在轮椅上,满头白发,只沉默着。
吴翰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他讽刺一笑,沙哑轻轻道:“吴宗盛真的是养了一条好狗啊。”
“如果不是因为你年纪大了,我没有再重用你了,指不定现在吴家谁掌权还不一定,是不是?”
何叔依旧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吴翰将烟用手指掐灭,那点猩红烫在皮肉伤,却像是连他神经都像是被灼烧了一般,一抽一抽剧烈跳动着。
他盯着面前自己信任了十多年,几乎是看着他长大,把他当作长辈一样的何叔,一字一句嘶哑道:“吴楚的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穿着西装的男人拎着烟灰缸步步逼近,眼中渗满血丝,恐怖得像是吃人的鬼一样,盯着轮椅上的人近乎是从胸腔中逼出仇恨一般嘶哑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