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珂对那道有点酸的老味肉片情有独钟,被许言臣提醒了好几次:“也吃点青菜。”
油麦菜味道也不错,但是是用蒜爆的,她怕吃过了嘴巴有味儿。
“真好吃。要不你包点饺子放在冷冻里,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能下。”说着突然想起来树叶书签的事,“你还说回国给我叠树叶呢,哪呢?”
“秋天了,树叶都黄了。”
“后来你有没有听说尼瓦的消息?他怎么样?”陆珂说完就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傻了傻了,大使馆工作那么忙,当我没问。”
她自言自语:“等有时间,尼格尔局势好起来,我得去看看他。这孩子别被我吓出心理阴影了。”
许言臣低头吃米粥,隐没了曾复杂过一瞬的眼神。
尼瓦全家死于一次轰炸。因为尼瓦的外祖母是c国人,大使馆也接到了消息。
房屋都被炸断半截,血、断肢和脑浆混在断壁残垣里,入目皆是残破。尼瓦被父母护在身下,可惜一家五口没躲过炸弹的威力,那具瘦小的身体也已经凉透,大眼睛仍睁开着,只是没了焦距。
尼格尔警官把这户的证照递给许言臣,证实死者身份。有片树叶在房证的塑料夹层里安静地躺着,岁月静好,与世无争。与现实照衬,是个极大的讽刺。
尼瓦的父母去世前紧拉着手,替他们收殓尸骨的人费了很大劲都没能他们分开,最后只能用一个裹尸袋装了送去火化。
大小裹尸袋被运上车的那一刻,陆珂发消息过来,说被文导教训了,白嫩的手心一道红痕,牵动了他在灾难面前格外敏感的神经。
回国见她的想法,无比强烈。
*
饭后。
许言臣翻看着《刺梨》的剧本。
陆珂刷过碗,在客厅铺了张瑜伽垫,打开电视边做有氧运动边看综艺。
一打开就是《快乐对对碰》,她看了会儿,待到许言臣从书房出来,节目已经放到了快问快答环节。
陆珂一个鱼跃弹起来,四处找遥控器:“别看!要脸。”
“……”看来里面有什么不适合他听的。许言臣原本没打算看,见她反应这么大,来了兴趣。
余光恰好看到沙发扶手上的遥控器,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了陆珂四处梭巡的视线。
电视里,光哥问到两人有没有可能,陆珂那句“单方面可以”被节目组简化成【我可以】并做出了巨大的爱心特效,时间轴被拉长,配乐“因为爱情”恰到好处地响起。
许言臣长腿一迈,坐在沙发上。陆珂终于想起做瑜伽之前把遥控放在了哪里,结果左看右看没有一点影子。
遥控器在许言臣口袋里安安分分地躺着,暂时不打算重见天日。
“别费劲了。”许言臣叫停她打算去关电源的动作,“已经播出了,我想看在哪不能看。”
陆珂想想也是,反正该删的都删了,最羞耻的地方也已经被他看完。转身去冰箱:“要不给你开瓶啤酒?”
“冰水吧。”
陆珂把两杯冰水兑啤酒端过来时,许言臣仍坐在原地,气场却截然不同了。
原本的闲适自在变成低沉无言,他一动不动,像尼格尔那座终年积雪的艾尔皮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