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书页间抬起眼睛,轻声:“上床的也看过?”
张也宁反问:“我的书,为何不看?”
姜采笑问:“可有感觉?”
张也宁:“没有感觉。”
姜采:“……”
她心里嘀咕这人的无悔情劫怕是要废在这里了,看黄本子他都没感觉,她要怎么才能帮到他呀……何况二人现在整日见不到面,她想帮他也没办法。
希望她炼化魔疫无歌后还活着,若是活着,就好好帮一帮他。若是陨灭了……那也没办法。
姜采心中伤感情绪一扫而过,面上却仍是带着笑的。她认真地念咒术将他送的书全部收了,她看着他笑:“我还是第一次被人送礼物,多谢了。”
张也宁一怔。
他试探道:“你这般优秀,难道从未有男子爱慕你?”
姜采淡声:“不如我的我看不上,比我强的……”
她轻轻望他一眼。
他目光一收,却只缓了一息,再次抬眼望来。
姜采微微笑,心中淡淡喜意如花摇曳。她虽然不打算渡自己的无悔情劫,但是神海中藤蔓上的花,因此花开多少,她也管不了。她柔声:“先别急着走,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她掏自己的储物袋,林林总总,半座山倾倒下来,向张也宁压去。张也宁愕了一下,被满目宝山压来,他运用术法挡了一下,却还是有很多花草轰然塌在他身前,落在他衣襟、肩头、发顶玉冠上。
姜采噗嗤笑。
张也宁低斥:“淘气。”
姜采摊手:“这都是我们魔域的产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挑挑看?”
张也宁低头看一会儿。他没有去过魔域,没有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花草,何况其中还有很多断了的法器、缠着魔气的天地灵宝,唔,还有一把断了序齿的梳子。
张也宁抬手就抓向那梳子。
姜采去阻拦,他已经拿到了手中。他问:“这是什么?你把梳子和花草随便放在一起?”
姜采脸红一下。
她故作洒脱:“有一次梳发时敌人来了,临时当了武器……我平日也不会这么混乱。”
张也宁望她,他伸手,轻轻按在她袖上。他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姜采一滞。
他道:“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做什么,但你必然解决了很多潜在的危机。你不和任何人说,也没有人与你分享。我也不能让你完全信任……你全靠自己一人撑,不群君,当真辛苦了。”
姜采蓦地垂下眼,放于膝上的手握紧,身子绷紧。
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从来不想让旁人陷入和她一样的境界。她有太多想护着的人,有太多压力。
姜采低着眼睛,声音微哑:“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世事难料,我很难放心。我比别人多活一世,便更怕自己重蹈覆辙。虽说落棋无悔,尽力就不需要后悔了,可若是再一次失败了……我情何以堪。”
张也宁淡声:“毕竟是堕仙张也宁送你机缘的,你不想辜负了他,我懂。”
姜采忍不住笑,被他一句话说的,眼中些微泪意缩了回去。
她抬起湿润的眼睛看他,她问:“能抱一下么?”
张也宁不言不语,他上身靠来,揽住她后背,大袖曳地,将她拥入怀中。
星月下,尘瓦间,二人跪坐着拥抱,脸颊轻挨,气息柔潺。情若如此,只是拥抱,便胜却千言万语。
二人接着再聊了很多修真界和魔域的事情。
说起正事,便不再谈什么儿女情长。
只是有些儿女情长,张也宁想说,但是每次看到姜采虽然熠熠、看着到底有些累的眼神,他又兀自压了下去。他想算了,她在魔域很辛苦,他的些许小事就没必要让她牵挂了。
只是他心中暗下决心,她虽然不说,他却仍要试图弄明白她的目的。她心里不信任他,怕他会阻碍她的计划,他偏偏要帮她。
二人虽然没有说过,但是他们都对他堕仙的缘故有些迟疑,不敢讨论。
张也宁也没有告诉姜采,这些年,他做那个堕仙梦,已经越走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晰了。这一方面说明他成仙的机缘已经很近了,另一方面,也说明他还没有了然的那个引他成为堕仙的缘故,也在近了。
然而无妨。
世事皆可阻他、拦他、扰他,他却仍是会成仙。他道心坚定,道心无悔,世间万物皆不可拦。
但是除了道心,他也有自己的心。
他有一储物袋的礼物,却送不出来,不知道怎么送;他想与她交换神识的联络方式,可以每日联系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每天和他说说话;他还想问她为什么不用云河图来“松林雪”找他呢,她是不是不会用云河图……
他真想教她用。
可是他找不到教她的借口。
姜采与张也宁谈了些十年前双方身边的变化,她看张也宁心神恍惚、心事重重,便想他大约有其他要忙的事。是了,他如今在修真界行走,成为修真界魁首,自然事务繁忙,不应在人间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