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迈出门槛,对面住户的门开了,一个老人抱着一只博美,鼻梁上架了一副银边花镜。
陆言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忽然一愣,僵在了原地。
比他更惊愕的,是宋阿姨。
她直勾勾地盯着陆言的脸,眼眶缓慢湿润,嘴唇发颤地轻呢出一句:“你是……陆言吗?”
宋阿姨把陆言拉进自己家中,从冰箱冷冻室里拿出昨晚刚包好的,猪肉芹菜馅儿的饺子,下锅煮了三十个,配一碟儿加了些辣椒油的香醋汁。
陆言囫囵将又圆又胖的饺子吞下肚,舒坦地呼出一口气,吃完后,他拢起竹筷搭在了碗沿儿上。
喉结上下一滚,陆言踌躇着,到底还是先开了口:“阿姨,叶北呢?”
宋阿姨偏了偏头,缓缓闭上眼睛。
“小北他……苦啊。”
叶北就快要熬不下去了。
他接了好几个编程项目,没日没夜地守着电脑,存款的数额逐日递增,精神状态却摇摇欲坠,濒临崩溃。
他睡不着觉,经常在半夜情绪失控,有时哭,有时笑,更多时候是干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念着陆言的名字。
他想再见陆言一面。
当他攒够了买房子的钱,终于把他和陆言的身份从“租户”变成了“业主”,叶北望着撒了一地的银白月光,没有遗憾了。
他开始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某天夜晚,叶北在窗外听见了陆言的声音。
他穿上陆言买给他的衣服,欣喜若狂地跑到窗边,昏黄路灯下有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人抱着一束玫瑰,冲他微笑,向他招手。
那是他和陆言第一次约会时的光景。
叶北激动极了,他扒住窗沿,前倾身子,朝陆言喊道:“我马上下来,你等着我。”
转过身后,他突然害怕了,倏地回头望向站在光影里的陆言,他怕自己的视线只要一离开,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于是他踩上窗台,微笑着,义无反顾地向他走去。
宋阿姨抹掉眼角的泪,对陆言说:“当小北嘱咐我,让我每周帮他收拾一次屋子时,我就应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