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月10日6时10分51秒
东方的天空变成了淤血般的青紫色。
洛克上尉让连队扎营等待通知,他们的日程被延后了,但这并不代表士兵雷恩就能离开营地去见他的妻子。
“上头说原地待命,没有例外。”
他这么说道,随后他的态度略微软化了一些。
“抱歉,雷恩,我知道你原本的打算。”
雷恩坐下来,靠在一块运货板上。他逐渐认为自己在接下来两年的生命中都只能看到洛克军士的脸,而再也见不到伊芙琳的。
这与事实完全相反。
“那是歌声吗?”
小卡夫卡问道,他站起身来。
“那是歌声,”
洛克如此回答。
雷恩也听到了,两百米之外,在一道围栏彼端的那片营地属于一支与第七卫戍师共同抵达的部队,据说是什么第一特遣师第三步兵团,可他们看起来像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乌合之众,正是那种来自某个穷乡僻壤的无业游民,紧跟在他们完全不认识的军官后面。
他们在出现的时候就遭到了洛克连珠炮一般的批评,其中涉及到了着装,阵形,装备维护以及队列纪律。
“喔,真够丢人的。”
洛克说道,他点起一支烟,望着那些人从营房里涌出来。
“他们看起来简直是一帮流浪汉,就像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猪头原始人,某个该被枪毙的贪污犯弄出的闹剧!”
那些外来的士兵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有种野蛮气息,仿佛长期缺乏某些重要的东西,他们皮肤苍白,体格瘦弱,就像生在昏暗岩洞中的植物。
“又也许那正是我们需要的”
洛克又补充道。
“完美的子弹盾牌。”
他们在唱歌,在吟诵,那不是种让人觉得舒服或者欢欣的声音,它毫无韵律。
事实上相当难听。
“这必须停下来。”
洛克说道,他用鞋跟把烟头踩灭。
他要穿过营地去找对方的指挥官谈谈,这吟唱让他很烦躁,但是一场暴雨打断了他的计划。
17月10日6时14分
雨滴像爆子弹一样穿过干燥的空气坠落下来。
塞拉斯开着黑色的汽车在埃西奈公路上疾驰,那些黑色玻璃珠般的雨水砸在他座驾的舱盖上。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干燥的土地,覆满尘埃的金属和车辆引擎扬起的尘云。
这片平坦的地域苍白而灰暗,天空奇怪地变得阴郁,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努坦斯能望见远方丘陵的苍翠轮廓。
一场暴雨正从南边席卷而来。
努坦斯认为,这里很快也会一片狼藉,光线很诡异,天空十分怪异,地面却很亮,雨滴看起来像是玻璃,像是泪珠。
雨滴打在干燥的地面上,打在大道和路肩上所有物体表面都抹上了一道道黑色水痕,留下数百万个小小的黑色伤口,小小的黑色弹坑,小小的白色尘云。
在远方,蜿蜒的银色闪电在低垂的云层中游走,仿佛埋没在煤炭中的明亮矿脉。
这是一四座车辆,它的速度与稳定性远胜于马车,努坦斯今天特意将它申请用作交通工具他和身边的家伙都是被无数人诅咒的秘卫。
而驾驶它的塞拉斯就像一个神经病。
他保持着近乎极限的水平速度,在他们身后那平坦笔直的大道上留下一丛白烟,雨水试着将厚重的尘土润湿,但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