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摇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仰面躺在一片尘土和碎石之间。
他不记得曾经摔倒或是被击中,然而当他转动身躯的时候,一阵潮水般的痛苦与痉挛顿时将他攫住,他闷哼一声,很清楚那疼痛代表着什么。
他翻身站起望向西边,看到一根沸腾的火柱直冲云霄,汹涌巨浪卷入眼中的世界,全身那令人抽搐的剧痛告诉他,这爆炸所释放的能量是多么强大。
冲击波如同地震般在城市中蔓延开,从那凶猛弹幕中苟且偷生的房屋都在这股力量面前土崩瓦解。
随着那光芒逐渐暗淡,菲尔在地平线上看到一个炽烈的身影正横冲直撞,如同被被激怒的公牛。
他听到了那震撼大地的金属尖鸣与玻璃碎裂的声音,一切潜在的希望都在这巨响中化作漫天的灰烬与失落的希望,庞大的市镇钟楼轰然倒地,又一道冲击波在城市里扩散,而城市地标的丰收女神像也同时爆炸成一团火球。
这三重的毁灭让菲尔倍感震慑与惊恐,这便是他故土的丧钟,防线已经不复存在,整个城区都化为乌有,在敌人发泄完它们原始的毁灭之后,它们很快就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艰难的爬出深坑,发现四周已无欧克的影子,然而他还看到了其余十几个民兵,他们躲藏在废墟中侥幸得生。
“是菲尔先生!”
他们发现了他,连忙将他拖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纱布和绷带暂时止住了他的血,可是菲尔知道身上的伤势足以致命,就算此时得以苟活,后续的感染也会要了他的命。
“不能留在这里,我们要去和其他人汇合。”
尽管命不久矣,但菲尔还是希望能够在自己死之前拯救更多的人。
他率领残兵败将们穿过自己挚爱城市的废墟,沿路将一支支晕头转向的民兵部队吸收进来,他们从东侧向青葱广场汇聚,此时他在身边多出了将近一百名士兵,并盼望城市中心还有幸存者,因为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来抵挡欧克。
“我杀了一个。”
“我杀了两个,用好几个手榴弹埋在路边。”
“要是我再年轻十岁,我起码还能再杀三个!”
一路上没有失败的抱怨和叹息,大部分人都显得很坦然和勇敢,他们早就没有了求生的奢望,有的只是满腔的仇恨,尤其是有亲人在这次攻击中逝去的那些人。
菲尔坚信刻骨的仇恨终将会铸造成一柄强大利刃,捅入野兽的心脏。
也许不是现在,也许要等很久,但菲尔不介意自己成为那仇恨之崖的奠基石,他们是第一批先行者,人类终有一日会从他们的失败中找到胜利的希望。
这是他所坚信的。
广场就在前方,当菲尔看到诸多倒塌在地,满是弹孔的树状大理石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条撤退路线将自己引到了何处金桔街。
最左侧的某尊雕像逃过了一劫,它金色的树干光洁如新,就像刚刚离开雕塑家的作坊一样,这让菲尔几乎要笑出来,他停下了从防区逃离至此的脚步,抬起手触摸那涂抹成金色的桔子。
“你确实幸运”
他低声说道,感觉很傻但自己毫不在乎。
“如果你有多余的好运,不如分给我一点。”
“迷信不适合你。”
他身后的一个声音说道,菲尔带着真挚的宽慰微笑起来,从雕像前转过身看到自己的好友洛恩军士一瘸一拐地走在撤退的战士们中间。
菲尔立刻走过去迎接他,两个人像兄弟般拥抱起来。
“发生了什么?”
菲尔问道,他的声音越发虚弱
“北部防线失守了。”
对方的回答很简略,但菲尔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最后的防线。”
菲尔看了一眼收拢的队伍,大概三百人不到。
“什么最后的防线?”
“火车站和九号仓储站之间的南北向阵线,十一号水塔在中间。”
“那是一条很长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