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巨大的血色结晶体静静浮在半空像是一个小型世界的缩影一般纯粹。
灰沉沉的天空如同深海一样压抑, 天空逐渐显现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城市, 与他们所处在的残骸呈两极,美好的宛如海市蜃楼。
繁华又陌生。
那是属于其他「世界」的港口城市——横滨, 没有五座漆黑通天高楼, 也没有熟知的一切建筑。
世界在融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么已经成为废墟的残破世界会怎么样?
会被覆盖, 新的城市会在这一片残骸之上建立,埋葬这个世界的所有过往。
脑海清晰浮现这一点,梧言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那座繁华的城市, 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路上行驶, 广场上屹立着巨大的圣诞树,耀眼的金色星光划破夜空,推着婴儿车的妇女手中拿着圣诞老爷爷的娃娃逗弄着孩子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 小巷里窜过一只叼着面包的流浪猫,那是恍若白昼的不夜城。
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将目光从高空收回, 太宰治坐在梧言身边一同靠坐在断墙下,他也看见了高空的奇异辉煌景象。
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没想到最后走向居然真的成了费奥多尔的想要的结局。
「异能者的世界」被毁灭了,计划里偏差的是「世界」并未被毁灭,而是会覆盖成为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这或许就是他口中的美中不足?炼金阵会将这个范围里的所有生命淬炼变成能量结晶体,因此费奥多尔无法确认「新世界」里面是否有「异能」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存在。
但按照梧言的想法,无论世界有没有「异能者」,世界都是不公平的,真正的公平无法存在任何需要产生交流的地方,即,只要人仍旧存在着思维能力,永远都不会满足,也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公平」。
伸出手,指腹贴在那块巨大瑰丽的血色结晶体上,光芒流转,传导着一丝暖意,硬要说的话,类似于人体在血管里潺潺流动的血液那种感觉?
这就是炼金术师一直苦苦追寻的神秘能量体,能够作为一切等价交换能源的神之物——「贤者之石」。
梧言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或许是麻木,也或许是自己快死了,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没有痛苦的,以前,曾有人这么对他说,那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他曾经以为是谎言,毕竟脖子上的伤疤一直在不断散发着痛楚,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准,他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会再有任何仿徨迷茫的伤痛了,那种一直想要追寻什么,握住什么的冲动,朝思暮想的“未来”,日夜雕琢的“幻想乡”,变成了黄粱一梦,而不愿苏醒的美梦,总有一天会变成悲伤。
一切都会在这一刻垂下帷幕,以万众瞩目的方式拉开序幕的表演,在此刻黯然迎来终结。
太宰治仰着头抵在墙壁上,在梧言触碰上「贤者之石」的瞬间,他似有察觉的侧过头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少年的白色礼服已经被浸染成鲜红,肩头披着的雪白绒毛外套上带着火焰灼烧过后的漆黑破洞,捂着伤口的手指缝里鲜血四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惨白,从颤抖着张开的唇缝里呼出白色的雾气,费力的喘息,仿佛下一秒他就将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
“打算去门后面看一看吗?”太宰治看出了对方摇摆不定的态度,他看过梧言的炼金书对于这种物质以及原理十分清楚。
梧言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弥漫着朦胧,看上去如同海上的雾气,“这是由这个世界凝聚的力量结晶体。”
看上去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对话,就好像是一个人问天气怎么样而另一个人却回答今天想吃什么,但真正了解对方的人能够从对方的各个方面去分析他的意思从而推断出他为何说出这样的回答。
“啊……”太宰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在犹豫要不要去吗?毕竟如果去了「因果效应」会失效。”
一旦使用眼前的「贤者之石」,里面的力量就会减少,等同于将这个自身已经无法主动重启的「世界」最后一点希望掐灭。
横滨的「书」已经被梧言转化成了另一种物质完全归属于梧言个人,如同一棵大树被人连根拔起,不将树木重新栽回去的话很快这棵树就会枯竭死亡,直到被新的植物占据这块土壤。
“算是这样?”梧言歪了一下头,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赞同。
太宰治眼皮轻轻闭合,唇边像是无奈般的溢出一声叹息,“原来我真正的作用在这里。”
他睁开眼睛,一片鸢色里满是指责,“太小气了,梧言。”
“?”梧言终于舍得在生命的最后分出一点情绪去应对太宰治了。
“怎么能因为最初我算计你的那一下,就一直在报复我呢?”
对方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人十分火大想要骂人的话。
梧言逐渐咬牙切齿,太宰治不说还好,他这么一提,梧言才反应过来自己计划变得这么曲折烧脑完全是因为太宰治这家伙在最初把费奥多尔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导致自己原本的计划变得十分显眼不得不拉着费奥多尔当合作伙伴去吸引其他人的视线。
身为港口mafia的预备干部三番五次对一个少年产生接触并且表现出极大兴趣还是在龙头战争即将开始的这种敏感时期,这一点就足够费奥多尔去调查梧言,而这么一查没有查出任何东西这件事实更能引起费奥多尔的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