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
少年的声音很哑,哑到发音都不是特别标准,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又羸弱的少年,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透着一股生命即将抵达终点的日薄西山。
他那双早已熄灭光芒的纯黑色眼眸中如同回光返照般浮现出执着到极点的偏执。
甚至不顾异能会带来的副作用去直接开口想要对方交出那样东西。
费奥多尔露出苦恼的神色,“是吗……你看见了,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太高调了。”
这是谎言。
是费奥多尔让对方故意在梧言面前出现的,这是催促亦是警告。
就像是他了解梧言一样,经过多年的相处,梧言也十分了解费奥多尔。
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是你让果戈里在那场暴风雪里拿走了我的东西。”
这是肯定句,同样这一句话也是事实。
站在对面的青年神色不变,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原本拢紧斗篷的手垂在了身侧,“太任性了,梧言,这是莫须有的罪名,你既然这样坚信不疑的说出来了,不亚于强行将罪扣在我和果戈里的头上,果戈里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原本。”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紫罗兰色在此刻沉淀变成葡萄酒那样发酵后的暗红,“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还在骗我。”
心脏的跳动中涌出大片难以言喻的悲恸,一直沉浸在虚假中,不愿苏醒的美梦总会在某一刻变成悲伤。
费奥多尔拿到「书」后,他不会容忍所有异能者的存在,更何况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如果最后能够在美梦里死去也是一件能够让他感到幸福至极的事情。
可是,这是奢望,为什么要让他在最后发现这一点呢?
哪怕是直接告诉他,那样东西确确实实是丢在西伯利亚刺骨的风雪里了,也比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要好上许多。
无论是在绝望最后即将抵达终点时突然冒出的希望,还是在绝望最后熬到尽头的解脱,都是一样的残忍。
“梧言,你这样任性会让我很苦恼的,我们的最初的交易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了才对吗?”费奥多尔说着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握住了什么,背在身后。
“是的,你根本不需要我。”梧言述说出这个事实,“你不惧怕孤独,因为你已经适应了这种孤独,对于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这一点我很早之前就知道。”
“但是,费奥多尔,你太贪心了。”梧言语气逐渐变得激烈,平静如水的表面被打碎露出下面满目疮痍的礁石,“你不相信我,你甚至想要完全控制我。”
“我原本没有这种想法的,梧言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说出的话会成为现实。”费奥多尔轻轻磕上眼帘,又再次睁开,里面所有温柔的表象都已经散去,露出后面的淡漠,“即使我没有那种想法,现在也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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