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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诀收回目光,解锁手机寻找合胃口的饭店,周一到周五还能在学校解决三餐,周末只能纠结哪个餐馆既评分高又不会捞取他过多生活费。

下了车,徐诀直奔街边一个小菜馆坐下,招手叫人端上了份双拼饭。冬天不扛饿是一回事,主要他吃完饭后还有别的计划,天气预报显示九点钟左右要降雨,他没带伞,必须得赶在下雨前回到旅馆。

狭隘的小店里人声拥挤,离徐诀最近的那桌坐了俩男的,饭顾不上吃,正挨在一块儿对着台手机大呼小叫。

“咋那么想不开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当场丧命。”

“操,发视频的那个怎么不给那摊血打个码,吃不下饭了。”

“好像离这里不远,吃完饭过去看看?”

“疯了?大晚上不怕被附身?”

人总是这样,不吝于口头表露恐惧却又难掩对重口味事物的极度好奇心。隔壁桌那两人仍在高声讨论,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看清当事人的状况,徐诀无心再听,扫光了盘中饭菜便结账走人。

这一带都在商圈范围内,平常到了晚上便格外热闹,今晚却有些冷清,大概都在担心即将来临的那场雨堵了自己回家的路。

前方几十米就有个药店,徐诀走进去询问店员:“请问有没有那种蓝色外包装的消炎药膏?就是……”

他果然忘记那串英文的拼写了,正要掏出手机,店员拍了管药膏在柜台上:“只有红色的。”

徐诀只想要蓝色的,他又转战下一个药店,这次店员给的是个绿的。

“有没有外包装是英文的?”走了差不多六七个药店后,徐诀把备忘录亮给别人看,本来早上问宋荷一声就能省去很多工夫,但那丫头八卦,问一句话能凭空给他捏造个女朋友出来。

店员告诉他进口药得去亿安广场那边的一个药店买,亿安广场离这边不近,坐车过去得倒八站。

上了公交后坐下,徐诀脚心都在发烫。

不仅是脚心发烫,就连脑子也在发烫,是那种头脑一热临时起意要去做一件事,满怀热情做一半,思维突然得到片刻空闲,却茫然于自己为何要做这件事的感觉。

正如此刻,公交已行驶在去亿安广场的路上,徐诀却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跑那么多地方,只为给陈谴买一管消炎药膏。

这个问题直到车到站后仍在困扰他,可那家药店近在眼前,他无暇思虑太多。

在这家兼卖进口药的店里徐诀果然找到了宋荷在用的那款药膏,就跟有感应似的,他刚买完出来,陈谴就给他发来消息:“你单词本落我这了。”

风刮得比来时更猛了些,徐诀攥了攥口袋里的药膏,回复说明天再过去拿。

打道回府时天空开始飘起毛毛雨,打湿的路面泛着城市的斑斓灯光,街道两旁的行人走得匆匆忙忙。

徐诀一向不喜欢下雨天,他的弟弟就是在下雨天出生,从此以后他被迫谦让、被迫容忍,还要被迫理解一些他永远无法理解的行为。

振动的手机迫使徐诀从窗外移开眼,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徐诀当成骚扰电话直接掐掉,然而没过半分钟对方又打了过来。

路前方有些拥堵,下一个站就是旅馆,公交却停下来不再往前了。

机身振动得掌心都在发麻,徐诀接起来电,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吵嚷,一道年轻女声混杂其中:“是徐先生吗?”

前路暂时无法通行,司机打开车门示意可以直接在这里下,徐诀挎上书包,决定多走几步路回旅馆,一边回应电话那边的人:“是。”

“我是红莲旅馆的前台,”对方语速很快,“请问您现在能回旅馆吗?”

雨势没见大,斜斜的雨丝却刺骨冰寒,路边没避雨的地方,徐诀便低头疾走留意路面的湿滑,只觉前头越来越嘈杂,让他听不真切电话那边的人声:“差不多到了,什么事?”

“麻烦您用偏门进来吧,前门被封锁了,电话里不方便讲……”

徐诀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夜色中警车醒目的红蓝灯。

仿佛整个云峡市的噪音都集中在红莲旅馆正门前,路段前后车流错综,四周拉起警戒带,一群老少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几个警官分工处理现场,而地面一滩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被雨水浸透后更是红得触目惊心。

吃饭时隔壁桌讨论的命案,原来是指有轻生者爬上红莲旅馆的顶楼往下纵身一跃。

偏门处不断有退宿的旅客携带行李离开,徐诀逆着鱼贯而出的人群回自己的客房收拾行李,东西没多少,几件贴身衣物往包里一塞就完事。

临走时经过衣柜,徐诀顿了顿脚步,说服自己填满衣服课本的书包已经没有任何可容纳多余物品的空隙,手却不自觉地开了柜门,将孤零零挂在里面的黑色丁字裤取下来,糟心地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兜里。

不知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变大的,徐诀兜起卫衣的帽子抄小路走,期间还接了个电话,他妈打来的:“今天有没有去上课?”

“上了。”徐诀拨开被打湿的刘海,寻思是去邱元飞家借宿一晚好还是奢侈点找个快捷酒店。

“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弟弟都懂事问一句哥哥上哪了呢,”符娢满是责备的口吻,“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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