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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着点预留十五分钟给徐诀,陈谴将壁架上放歌的手机关停,捞上脏衣篓的衣物打开浴室门。

然而没了音乐的包围,少了门板的阻隔,此时客厅里句句分明的怒吼便悉数穿破陈谴的耳膜,惊得他差点抱不稳怀中的衣衫——

“我只是暂时不住家里了,不是死了!”徐诀握拳的右手将指关节掰得嘎啦响,“什么叫宽容?我语文一四一白考的?放任丁学舟在我房间捣乱是宽容?我死了九泉之下看见他在我坟头蹦迪是不是还要鼓个掌?”

陈谴放下衣物,踩着绵软的毛拖轻轻走到徐诀身后。

徐诀抬脚就要踹沙发腿发泄情绪,后来拐了个向踹上了茶几旁边的书包:“笑死,我的房间不是我的,我就是寄人篱下,我说老妈,一开始你就这么想的话当初离婚就不该带我走,我跟着老爸多惬意啊。”

书包翻倒在地,侧袋的保温杯咕噜噜滚出来,碰上电视柜刹停,被陈谴弯腰拾起。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鲁莽,徐诀尽力平息怒火,但也不想再费力气去争辩:“是是,我反骨我不孝,就丁学舟最明事理前途无量为您争面子,没什么好说的,挂了。”

夹着湿意的北风从阳台吹进来,徐诀不怕冷似的杵在吹风口发呆,起伏的胸腔还未将这通电话带来的忿愠完全压制下去。

陈谴受不了寒,跑去把阳台门关了,回来捡起徐诀的书包撂沙发上,甩出来的书本也整理好放进去。

一顿忙活,徐诀还僵立着,陈谴抓他手腕,从他手中抽出发烫的手机搁边上。

“坐下,个儿那么高,老站着不担心把我家天花板顶破啊。”陈谴推他肩膀,徐诀忽然便卸了力气,由着这股力道摔进沙发里。

老旧的二手沙发吱呀一声,接住这个满目烦乱的人。

少年眉宇间的不快,陈谴见过一次,是那天在清吧里徐诀向他吐露心事时的作态,其余时候,徐诀都温和又明朗。

陈谴哄小孩经验不足,他自己性子偏执,也不知道突发奇想的法子对不对——他屈起手指,指节位抵在徐诀的眉心,顺着鼻梁往下滑到鼻尖。

“你干嘛?”徐诀没躲开,语气和方才大相径庭。

陈谴说:“哄你。”

“你平时也这样哄人?”

“平时才不用这种方式。”陈谴从沙发那堆衣服里拽出两件塞给徐诀,“先去洗澡,水压已经开始变低了。”

不同于前一晚撞见陈谴满柜隐私物品后还有兴致手冲一发,徐诀今晚满肚子破事,潦草洗完便擦着头发出去,经过客厅看见陈谴两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正挨个儿抹身体乳,丝质睡袍从抬起的大腿滑下来松松软软堆在腿根处。

见惯了宿舍的哥们儿毛发密集的腿,徐诀头一回见有男人的腿能这样又细又白,不带一分多余赘肉,仿佛稍用力捏一把都能落下红痕。

“赶得上热水吗?”陈谴抬头看他。

徐诀忙垂下脖子擦头发:“能。”

“顺便帮我把衣服扔洗衣机么,”陈谴朝浴室外的置物柜指去,“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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