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谴发来个产品名称,徐诀按着语音键诱哄:“姐姐,我想看会动的。”
原以为上大学后自由支配的时间会更多,没想到忙起来堪比高三总复习阶段,徐诀一个月没回云峡市,临放国庆假时天天查看天气预报。
回家的路线规划好了,徐诀却在九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收到陈谴要飞南半球的消息,只好改变主意留在北京做建筑抄绘,顺便抽空备考四级。
高考才过去几个月,英语水平却像是降回了最初的等级,徐诀做了两篇真题就撂笔,手不受控地伸向了手机,要找点事儿干。
他给徐寄风打视频想聊聊艺术馆的进程,结果对方比他还腾不出空,想找邱元飞打游戏吧,一刷朋友圈,刷出了小两口在影院里紧牵的手。
这时屏幕上方弹出新消息,徐诀一看那簇熊熊燃烧的火花便毫不迟疑点进去,视线聚焦于那短短一行字时险些错觉自己回到了去年。
陈谴:宝宝,有空去收发室找找明信片。
公寓离学校就两公里不到的距离,徐诀第二天就去取了,收发室光线不足,他埋头翻了好久,脖颈都酸了才寻到最熟悉的字迹。
眼下不是最佳的阅读环境,徐诀本想回公寓再看,可耐心只能堪堪持续到钻进车子落座的那一秒,车门碰上,空调第一缕冷风抚平了急躁,他将明信片翻到文字那一面。
明信片是九月下旬时写的,那时陈谴仍在云峡市,背景是徐诀司空见惯的标志性建筑。
“很久没给你写过明信片了,隔着字句我们似乎相距好远,明明昨天才打过视频。有个事在电话里忘了说,我上周五下班的时候突然想吃贤中的豆腐脑,就绕道往那边碰碰运气,刚好撞见高三的下晚修,有人绕着操场边夜跑边背元素周期表,笑死了。对了,那晚没吃上豆腐脑,不过我发现我比想象中更想你,很怀念有你在的云峡市。”
明信片位置有限,陈谴的最后一枚句号刚好抵住边缘线。
说不清为什么,虽然现在的日子已经不像高三时只能偶尔抽出几分钟联系,他们每天都能聊上个把钟,在校道上,在宿舍阳台,在被窝里……但徐诀还是觉得,这落在纸上的一笔一划,尤其能感受陈谴的温度。
秋天似乎是在国庆末尾悄然降临的,徐诀晚上和陈谴通视频时注意到对方只穿了背心丁裤,跟他们第一次交融的那身一样,他忍不住念叨:“怎么穿那么少?”
陈谴刚洗过澡,正凑近了屏幕半张着嘴将清洁过的唇钉戳上,拧好钉帽后目光移向徐诀,扬嘴笑了起来:“你不也光着膀子吗,咱俩谁都别指责谁。”
“我那是因为,”徐诀记不起宿舍暖和,只挺直身板,让陈谴看到他胯骨左侧的纹身,“因为想你了要给你打电话。”
陈谴认得出徐诀的宿舍,问:“这会儿就你一个人吗,说那么大声也不害臊。”
徐诀将镜头转了一圈儿:“就我一个,他们出去了还没回。”
“这样啊,”陈谴将被子推到床头靠板处,整个身子后仰陷进去,蹭动间将背心吊带滑落一根,他也不管,捻着侧红果儿问,“徐小狗,你说我在这里穿个环怎么样?”
徐诀想都没想就抗拒:“不行!”
陈谴没料到他会反对:“为什么?”
徐诀绕着裤绳支吾:“这样我就咬不到了。”
陈谴乐了半天,转头说起别的事:“今天拍街景的时候看到有个外国人牵着条挺威风的喜乐蒂,听说这种狗的攻击性很强,但它的眼睛看上去干净又温顺。”
徐诀从陈谴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欢:“你也想养一条吗?”
陈谴懒懒困困地打了个呵欠,说:“不用,我已经有小狗了。”
徐诀似明示也似暗喻:“但小狗已经好久没向姐姐摇尾巴了。”
公寓里双人份的东西其中一份始终没派上用场,简易书架上的建筑用书折起很多角,陈谴爱看的小说却崭新得未拆塑封;徐诀学会做奶油味的爆米花了,但捧着一大杯,没吃完便关掉了电影,没陈谴在身边摸大腿碰手背的,似乎更看不进去。
秋去冬来,徐诀再一次在收发室里翻到陈谴从外省给他寄的明信片,背面是一只趴在雪地里的小狗。
陈谴的文字犹如满手雪花中唯一的柔暖:“挑这一张是因为气象台说云峡市这个月底会降雪,我想起两年前我们初次遇见的天气。最近终于闲下来了,我想赶在雪落前见你,二十八号在北京等我好不好?”
离那天还有足足两天,徐诀却等不及,拎起外套和车匙就要走。
舍友刚准备午休,梯子爬一半回头问他上哪去。
徐诀匆匆搁下一句:“下午的课麻烦帮我点个到,谢!”
第93章 每年今天(正文完)
直到坐进车里,徐诀才冷静稍许。
从宿舍到停车场奔了一段长路,此时脚心灼烫,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却僵冷,他感觉眼下状态熟悉,回想良久才记起当年他奔走各处只为给陈谴找一管药膏,也是同样的心境。
心跳未平复,他捏着那张明信片放到眼底下细看,再次意识过来他对陈谴的冲动大概永远不会有熄灭的一天。
呼出一团雾气,徐诀摁亮手机,调导航之前先给舍友发了个消息,让对方帮忙录下自己缺席的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