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时间转眼到了一五八六年。
法国和西班牙的东方博览会开展的很成功,我们收获了大量的人气和收入。同时,亨利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展开。
他公开对外宣称,自己将改信天主教,同时保持开明的宗教*政策,致力于天主教与新教之间的和平共处。
这一声明立即获得了法国上下一片欢迎与赞誉,再加上他成功的引进东方博览会,使巴黎的财政收入超收了一个季度的份额,给法国疲软的经济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令人们交口称赞。
但是仅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一切还为时尚早,亨利需要面对的首先是自己根基薄弱的问题。即使此时给他机会,他的强势岳母美第奇也会继续摄政,直到将他盘剥干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潜伏、忍耐、积蓄力量。趁着自己藏在幕后的阶段寻找更多盟友,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
而我自然是回到了伦敦,这段时间里,给我最大惊喜的竟然是一个我完全没有料到的人——张佑熙。
这个年轻的姑娘和格里斯卡、克劳德一起,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里就将我当初的投入翻了一番!
在阿姆斯特丹,我见到了意气风发的张佑熙。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意气风发?答案大多是事业有成。此时的张佑熙就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
“启蓝!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向一支荷兰商船队投资,他们想去远东进行贸易。”张佑熙拉着我的胳膊,开心的道。
“最近远东贸易量上升了百分之三百,这都是启蓝你搞得博览会的功劳!我们这次的投资稳赚不赔的,预计利索在五成以上呢!”
说这些的时候,张佑熙的脸上几乎在放光!在那一瞬间,我几乎看到当初我初到京师之时、二叔祖向我讲解一条鞭法时的情景。
我不由得竟然痴了,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姑娘,虎父无犬女,古人诚不我欺!
见我一直不说话,张佑熙歪着头纳闷道:“启蓝,你在想什么?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我摇头苦笑道:“当然在听。我是在想,你和你父亲真像!我刚才几乎认为自己在听二叔祖教诲呢。”
张佑熙听到我的这句话,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目光十分复杂的看着我,良久才忽然道:“谢谢你!启蓝!”
我不由地哑然失笑道:“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心存感激。”
张佑熙微微一笑道:“启蓝,陪我去走走吧!”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带头就往城外走去。
我能说什么?面对这位比我还小一些的“小表姑”的邀请,我只能无奈相随。
我们一路走到城外,如火的夕阳,旷野上的风车,被染的一片火红的、无边无际的郁金香!
长期在海上,我被这仿佛油画的美景完全吸引了!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画里,陶陶然而不知身在何处。
“荷兰这个国家,没有优越的地理条件,也没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但是,此时的他们却逐渐走到了世界的最前列!”张佑熙忽然开口道。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就那么跟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有些累了,便在一棵大榕树下面缓缓坐了下来,很舒服的往树上一靠,一副小熊到家了的表情。
我无奈的摇摇头,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佑熙甩了甩头发,接着道:“大明朝地大物博,幅员万里,但是却囿于内斗而无法自拔。不是你折腾我,就是我陷害你。比之于荷兰的绝地求生、奋发有为,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尽管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却依然点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我欺!”
佑熙嗯嗯两声,望着我带着古怪的笑意道:“我自父亲亡故后随你出海,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也看向她的方向,夕阳正好在她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那长发飘飘的样子简直宛若女神!
不由得我的脸红了红,清了清嗓子方才问道:“什么问题?”
佑熙哼哼笑了两声,轻声道:“我父亲一世为官,位极人臣,临了也不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那么你呢?启蓝,这样跑出来你后悔吗?”
我不由得有些愕然,还没回答,却听佑熙继续问道:“父亲在世时曾说过:启蓝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志不在此,常怀去心,实不知其何所虑也。”
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继续道:“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事情会如此?毕竟当时我父亲如日中天,在朝中说一不二,人人唯恐攀附不及,为何你却独存去志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笑而不语,做了个掐指而算的动作。
佑熙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了我一下才道:“别闹!我是认真的!父亲常说,他认为能迟早继承他的衣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哈哈笑了几声,从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扔了出去,才嗤笑着道:“你一个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佑熙不依的皱起眉头道:“你不也就大我一点儿?我是认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舍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