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禹州、汝宁、开封,三个有王府的地方,他都有夜不收派过去。本来想护送精盐,现在倒阴差阳错,可以成为一步关键的棋子。
灯下,李亭自言自语道“能够让更多百姓活下去,就只有这个办法可用。”
一边说着,继续在纸上规划他的计划。
“这第一步,就先在禹州试一试,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慢慢开始具备,只要这一仗打好,呵呵……”
……
许州。
二更天。
知州府内,灯火通明。
不断有人进出,惊起树上的知了一阵阵慌乱中飞起。
“胡闹!什么人都到许州!把许州当做什么地方?”
徐州知州王应翼正在双目圆睁,咆哮怒骂。
一旁的幕僚们,全部低头沉默,不发一言。
王知州脾气大,尤其是爱骂人,所有幕僚都等他发完火再发话。不过,若有喜事,他也会像个孩子般高兴,虽然任性,毕竟也是有章可循之人。
许州都司张守正一身黑盔黑甲,面色也如黑锅底一般难看,站立一旁,凝眉不语。
这时,王应翼扭头看到张守正,厉声问道“他们真的是往陈州而去吗?”
“是!袁老三队伍在前,李际遇队伍在后,沿着颍河一路向南而行,抓回来的贼寇都说他们是要去陈州,要打那个李亭。”
“又是李亭!前些日子,刘洪起带兵犯我许州,也是因为李亭!是谁让他来的许州?陈州之兵,没有调令,擅自行动,我们要到巡抚那里告他!”
王应翼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咆哮中带着吼声,震的屋内嗡嗡回响。
“大人恕罪,我许州都司兵力不过2000,除了守城,实在没法出城作战。”
张守正低声回应道。
“报!”
一个公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跪到王应翼面前道“报王知州得知,一条龙今早已经率领他的全部人马,从临颍一带撤兵往北而行。”
“哦”,王应翼立马脸色如同花朵绽开,轻声说道“你细细说来。”
“是!昨天一条龙带着贼寇在郾城一带,一边往前劫掠,一边打粮。刚好遇到从郾城准备撤回陈州的李亭的陈州团练队伍。
据当地百姓说,李亭勃然大怒,只派200人回合流镇,自己带着剩余的人,直接跟一条龙交战,一战就打的一条龙溃不成兵,仓皇逃窜。
李亭又连追50里,一路追到临颍地界,彻底制服了一条龙,将那些粮食留给当地百姓,一条龙也撤了军,往禹州回转,李亭也带队回去了。”
“你说李亭也没要那些粮食吗?”
“据百姓说,他们就连吃的,也是自己带的干粮。当地百姓都说,陈州团练,与民无犯。男女老少都这样说,看来应该都是真的。”
王应翼脸色终于平静下来,好半天,缓缓说了句“这个李亭还真能打。”
“是,上次那个刘洪起已经被李亭灭掉,李亭之战力,可见不俗。”一个幕僚终于有胆子站起身,回应王应翼一句。
王应翼微笑地看一眼这个幕僚,点点头道“他再能打,都是在我许州地盘作战。你立马向河南巡抚报捷,就说我许州乡勇击溃一条龙,一条龙已经掉头北窜。”
大厅之内,猛然寂静下来,只有灯火来回的摆动。
“大人高明,李亭本是客兵,本不该来我许州,更不该久留我许州之地。他之战功,就是我许州之战功。”好一阵,刚才那个幕僚发言道。
“哈哈哈,还是你小子聪明。”王应翼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纷纷佩服起王知州,李亭在许州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只是许州无力,只得任由他们在此。
但是,击溃一条龙之事,李亭是万万不会,也不能上报给巡抚的,陈州方面只会装聋作哑。
那对于最近久受各路贼寇袭扰的许州来说,报上一场大捷,则是名正言顺之举。这大捷说是许州所打的,陈州之人,决不能来争此功。
大厅之内,顿时欢快起来,似乎忘记了刚才张守正说起袁老三李际遇之后,王应翼的咆哮怒骂。
幕僚写完,王应翼用过大印之后,急急就派了出去。
王应翼春风满面的端坐正中,神态轻松,缓缓说道“还别说,这个李亭还是真能打。刘洪起那么厉害,竟被他灭掉,实在是让人想不到。现在一条龙,也是一战即溃,看来李亭确有非常之才啊。”
张守正也如释重负般开口道“他不光能打,他的军纪可是真不错。我们百姓都有说陈州团练,与民无犯。”
“哈哈,陈州团练,与民无犯。这是有人教他们的。百姓都说,胡扯!必定是出自秀才之口。
李亭的队伍里,可是有人才啊。”
众人恍然大悟,这的确不该是寻常百姓自己所说之话。
“不过,他现在可是要有大麻烦了。”王应翼缓缓的说道,眼望前方,似乎能在大厅里看到外面的战场一般。
“是,这一仗,袁老三、李际遇一前一后,差不多五万兵,莫说李亭,就是陈州也将是一场浩劫。”
厅内众人,再次沉默起来,一个个眉头紧锁,不由得同时向外看去,似乎能看到陈州已经陷入冲天的战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