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回去,沈小姐还在书房看书,她刚要跟小姐汇报刚才的情况。
这时,黄甲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站立门口道“小姐,出事了。”
沈小姐放下书,看着黄甲道“你进来慢慢说。”
“今天,不知哪一家要害那个李公子,将李公子的情况传的到处都是。说他是个富家公子,不学无术,还傻傻地要在江南创出一番事业,昨天还傻傻地买下凶宅,根本就是被人骗了。他什么都不懂,就来开米行,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我去顾家、陆家那几家大的米行,他们掌柜的伙计都知道了,说的比老薛还不堪。他们都说,那个李公子不是没见过稻谷,他压根可能连米饭都没吃过,也许就会啃馒头,吃大饼……”
沈小姐秀眉紧蹙,撩了一下她的长发,略有嗔怒道“这些事是谁说出去的?”
“绝不是我们的人,损人不利己,为商大忌,我们是绝不会做的。”
“可是我大嫂二嫂她们?”
沈莹站起身,厉声质问道。
黄甲摇摇头道“应该也不是,她们都在城内。虽说昨天老薛进城去看望她们,可是要将此事传遍米市,也绝无可能。
这消息之所以传这么广,只能是……只能是李公子的手下人,可是这怎么可能……”
黄甲说出了结论,依旧疑惑不解的神情挂在脸上。
他实在不相信李亭公子的下人,竟要这样陷害他。可是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由他的下人将这风声一下子传遍米市。
沈莹虽也是满腹疑窦,不过毕竟是李公子自己的事,一个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做,偏要来这里搅这趟浑水。再加上他御下不严,出现这等事,只能咎由自取。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口气道“由他去吧。你先出去,去将陈米陈谷子处理好。”
“是。”黄甲转身,缓缓离去。
……
沈莹正百思不得其解,李亭他们的下人怎么能如此背主胡闹,看见站立一旁的梅香,她倒是笑问道“梅香,你刚才去送贺礼,可曾见到李公子吗?”
“嗯。”梅香点点头,“不光见到李公子,他还请我做事,他说叫兼职。”
“做事?兼职?”沈莹疑惑地问道,“你仔细说来。”
“小姐,我到他们那里,柜台那里没人……”
小梅香便将今天的经过讲述一遍,最后从口袋里拿出那25文钱,还带出一张写废的卡片。
沈小姐见梅香提到25文钱的欢愉神情,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旁边那个卡片拿到手里,细细端详。
约一尺长,半尺宽的米色宣纸上,娟秀的字体,核桃般大小写着
“嘉靖四十三年,米价最高五两每石,最低一两一钱每石。备注有水灾倭寇粮价暴涨。”
倭字写错了,上面划了一道,算是作废。梅香当时揣起来,她自己都忘了。
见到这宣纸,梅香骄傲地说道“小姐,这就是那个李公子让我做的事,帮他抄写这些,一张一文钱。你看我写的如何?”
“字写的还不错。”沈莹高兴地表扬道。
一边说着,拿起宣纸端详再三,凝眉沉思一阵,她隐隐然感觉,这纸上备注的东西是有用的,而且是有大用的。
沈莹细细问梅香,梅香告诉她,都是写的米价之事,那一年,多少钱,最高多少,最低多少等等。
沈家做米行多年,以前她带着梅香都是跟着大哥二哥泡在米行里,算是一个年轻的“老专家”。
做的多,自然懂的多,对这一行的敏感度,不是一般人能想见的。
这些趸批买卖,说到底都是围绕价格做事。
而他,似乎要将历年的价格都抽出来,然后要看个究竟一般。似乎一下子,他抓到了米行生意的根本。
但是,她感觉有用,可是如何用,她也不知道,心里面顿时有种抓空的失落。
她扭头道“梅香,那个李公子那里,你有空尽管过去替他抄写这些,不过,你问李公子能不能抄写两份,我也要一份。”
“啊?”梅香没想到小姐也要这个,喜笑颜开道,“小姐,你可不能扣我的月例。”
“放心,李公子给你多少,我也给你多少。月例钱我照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