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榛的第一份工作的确是业内大厂,但没做多久,一个项目结束后就跳槽了。第二份工作时刚好他减肥群里的人在聊风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进了w.e.,4年的时间一路从实习生做到项目经理。mcn传媒行业离职率特别高,他能在一个公司呆那么久,也正是因为每年都在跃升。
大致说了这几年的经历,明榛忽然感慨地说:“我时常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我俩的行业是不是选反了。”
“不会啊”,麦文澈笑:“我一直都不看好互联网文娱,我对新兴风口总有种不信任感,泡沫太大了,我从头到脚都觉得,只有制造业才是国家的根本。”
这个问题先前他们就讨论过,明榛送麦文澈回来时,对方就说过觉得短视频是奶头乐消遣。理论上说,麦文澈是个性格外向的人,理应很喜欢潮流和新鲜,但骨子里似乎是个喜欢稳打稳扎不喜欢冒险的人。不知道是该说麦文澈是出乎意料的保守,还是对新兴事物的悲观。
而明榛相反,他看似很沉稳、不激进,实际上是个能接受社会新浪潮的人,有着拥抱新事物的热情,也有面对新变化的冷静。
“是了,你打算在a城呆多久?”麦文澈又问,“还准备去其他地方吗?”
“还不知道。”
“不喜欢a城?”
“不是,挺喜欢的,”明榛低下头,轻轻地翻弄着桌面上的口布,避开了麦文澈的视线,“看工作机会合不合适,再看一下这边的社交圈子吧。”
“社交圈子?你不是大学同学也在这边工作嘛。”
“没联系过了。”
“那陶立锐呢?”
再一次从麦文澈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明榛有点疑惑。其实上次在酒吧麦文澈就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他就说过没联系了。最终还是心虚地撒了个善意的谎:“我去了b城后换了手机——嗯,丢了手机,以前的人都没联系过了。跟陶立锐也失联了。”
“是吗?”麦文澈有点玩味地听着。丢了手机所以跟老同学都失去了联系?乍听很合理,但是刚才他那么熟练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尾号......而且他当时跟陶立锐不还挺要好的么?是真的没有联系了?
他有点疑惑,直觉中间一定发生了点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总不能开口就问他俩去酒店是不是上过床吧?如果答案是“上过”呢?
不行。麦文澈问不出口。稍微想象一下都无法接受那种糟心的感受。
先权当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好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在b城,没谈恋爱吗?”麦文澈决定直接投出鱼雷。
明榛愣了下,回:“没有。”
“一直单着?”
明榛眼神飘忽地看了眼麦文澈,不知道是犹豫还是紧张,舔了舔唇,“嗯”地应了声。
“打扰一下——”侍应生端着餐前面包上来,两人默契地停止了对话。
待侍应生简单地介绍完离场后,明榛生怕错过这个打探的时机,有点迫不及待地继续着刚才中断的话题:“你呢?”
“我?什么?”麦文澈悠哉悠哉地切着黄油。
“结婚了吗?”明榛还是没有太大的勇气去打探麦文澈现在的私生活,等待答案时莫名有点紧张。
“结婚?我跟谁结婚?”麦文澈笑着在酥脆的牛角包上涂上黄油,戏谑说道,“我眼光很高的,普通人哪里配得上我这样的仙男。”
明榛记得看过麦文澈的朋友圈,在情人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他用过“某人”这样的称呼,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深入问,听见麦文澈心不在焉地说着:“去年就分手了,现在是个单身钻石王老五。”
“噢。”闻言,明榛应了一声,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虽然知道对方单身不代表着他就拥有机会,但一想到麦文澈不属于任何人,就起了一种卑劣而隐秘的开心。他大口地咬了一口酥脆的牛角包,口感松软又有韧性,满口的蛋黄味,忍不住嘴角上翘,“好吃!”
然而开心只持续了两秒,忽然想起上次送他回来,在车上看到的那支口红。
他记得麦文澈发了条语音消息,说的是“成姚,你口红又落我车上了”。麦文澈朋友圈的“某人”,是已经分手的“某人”,那口红是成姚的?他说他单身,会不会只是两人还没在一起?会不会,口红是新的暧昧对象的?
对面的麦文澈享用了鲜香的餐前面包后,优雅地擦擦嘴角,又状似不经意地继续问:“上次在派出所碰到你跟杜培,当时是什么事情?”关于这俩人的关系,他势必要搞清楚。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明榛对杜培的态度都很怪异。一方面在现实生活里认识到一个同类,让他多少有了点归属感,本来在公司里能亲近的人就只有杜培,现在会更有依赖感;另一方面他也思考着是不是要跟杜培坦白自己也喜欢男人,却又怕会像陶立锐一样,处理不好两人的“友情”反而陷入不清不楚的暧昧里。
是以至今再被问起,他不得不回忆起这件事情。背后嚼人舌根不是个好习惯,但明榛总是难以抗拒麦文澈,于是他把他所知道的都大致地说了下。
说杜培是自己从w.e.挖过来的,说他被男朋友蒙骗转走了积蓄,说杜培家人交通事故急需要钱所以借了些钱给他。
麦文澈坐在对面,盯着明榛的眼睛认真地听着,觉得看不出什么编的痕迹。如今经过“双方人质”的口供,他算是对几个月前在酒吧门口看见杜培挂在明榛身上说“没有你就没有我杜培”“这辈子跟定你了”的事件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