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知昼而言,长安是陌生的地方,无论是这里还是晏府,都无甚差别,都不是她的家,于是她只“嗯”了一声。
他立在床边,逆着日光,面目有点模糊,“我前几日已经写信给家中父亲母亲,或许再过几日他们就要来京城见你。”
李知昼心下情绪莫名,毕竟她只是占了名分,并不是真心与晏照夜相爱,不知到时如何与他的父母相处,她不想叫事情变得令人不快,保证似的道:“我会做好该做的事的。”
晏照夜只淡淡地看她一眼,言语中语气不明:“我父母都是和善之人,不必担忧。”
外面的雨停了,还隐隐有了点日头,空气中都是竹叶被雨水冲洗过的清香味道,整个天地都好像被冲刷一新。
青章拎着草药忙着在厨房生火煮药,清苦的药香顿时盈满厨房。
吴阿婆知晓李知昼与晏照夜做妾室,也真心觉得她找到了好的归宿,在厨房帮厨时听旁人说女郎摔倒了腿,忙完了活计后就急忙来看了。
院中的人得了晏照夜的吩咐,没有阻拦吴阿婆,正当她在门外踌躇时正巧青章端着药来了。
青章道:“阿婆请进便是。”
李知昼半靠在床上,头发微乱,眼睛也似哭过一般,红红的,吴阿婆立即关切地问:“玉娘身体可还好?”
绕是李知昼脸皮再厚现在心中也不免羞愧万分,吴阿婆对她如此热忱,她却在初见时就撒了慌,至今没有告知她真相。
幸好这时青章端来了药汤,李知昼顺势接过,就道:“阿婆坐,我刚才瞧了郎中,只是不得动弹,其他没什么大碍。”
青章很是细心,药汤不冷也不热,李知昼端着碗不会觉得烫手,凑近一闻,药香味直往她的天灵盖中冲,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药,只觉五脏六腑都是苦的,口中的药味久久不散。
一盘蜜饯被端至李知昼眼前,她随手拿了一颗,舌尖抵着那颗甜到发腻的蜜饯,口中的苦味这才消散了不少。
李知昼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再欺骗吴阿婆,就想告知她真相,奈何青章站在一旁,她想只能再寻个好时机了。
可她不知青章是心中有数的人,她对所有事物都观察入微,见李知昼欲言又止就知她有话要讲,收了碗就退了出去,临走还关上了门。
李知昼心中暗暗赞青章的体贴细心,这也才明白当日晏照夜为何让青章跟着她。
她思索了该如何说,先道:“阿婆,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说。”
吴阿婆是心地纯善之人,从未想过李知昼会骗她,还笑着道:“有何事女郎直言便是。”
李知昼咬咬牙,心说都已经打算坦白了,此时犹豫也没有意思,就把她来到京城的原因全说了出来。
果然,听完李知昼的话后吴阿婆先是怔愣了一下,还在想着她的那些话,半晌后才说:“我知玉娘并非存心欺骗我,”她用和善的面庞望着李知昼,“毕竟如今世道不好,女子独身在外总要多留一份心。”
吴阿婆在世上行走五十载,知晓女子不易,能理解李知昼不会陌生人交心,只是对李知昼的凄惨身世不免有些叹惋。
得知真相后吴阿婆更觉得晏照夜是那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