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往常的惯例,姐妹们会在沐浴后集中到某处房间说说话,等着头发干了再各自去安寝。
刚才聊天的气氛,虽然被繁星带偏到关注襄城的身体发育上而变得略微轻松些,但郎君远游的讯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们现在也回不过神来。
所以,从浴室出来后,即使最乐观的月眉也无心与人交谈。彼此各自道了一声晚安,带着各自的心思,殷清风的五个妹子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妮子在冷静下来后,身心的感受与刚才截然不同。
在浴室里,她淋浴着凉水但身体内是火热的。现在,她坐在炉火旁芳心却是冰凉的。
就在刚才,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在得知她被放良出宫的那一刻,她是满心欢喜身心雀跃的;回到家族中,听说要安排她去联姻时,她又感到深深的悲哀与绝望。
她也想抗争,但她同时也清楚,她抗争的方式只有一种了却自身。
阿姊的归宁,带来了让她有种置身冰火两重天的消息。
她知道郎君这个人,也知道他是位奇男子。所以,她宁愿以不对等的辈分去做他的妾室,也不愿被族人安排去做某人的正妻。
在见到郎君的那一刻,她的心如小鹿般的乱跳,她确信自己被他迷住了。
再之后,他没有轻视她的过往。他告诉她,她在他身边不是妾室,他会以妻的身份对待她,也会以嫡子的身份对待她生育的子女。那一刻,她的心中已经满满的都是他了。
妮子,这是郎君给妮子起的名字,妮子好喜欢~~~
从妮子有了新名字开始,妮子就再也不是以前受苦受难的小女子了。从那一刻前,妮子就是一个有人关爱的小女子了。守在他的身边,妮子可以敞开心扉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子了~~~
来到他的身边后,她才知道他的才学深厚无边。
相比他已经展示出来的那些,他在筹划的事情,更为惊人骇世。
但,他又很自律。即使他眼神中透出某种光芒,他最多就限于口足。哪怕像韦曲那样的夜晚,他也能克制住自己。
那一夜,她虽然哀惜没有成为他的人,但她内心是欢喜的。
他说,君子不欺暗室,他和她的第一次不能在这样的暗室内糊里糊涂的完成,他要光明正大的与她完成人伦大道。
苍天啊~~~感谢你将这样一位有才学又有君子品德的郎君赐给妮子~~~
她以为她的苦难结束了,她以为她的余生将会在他的关爱中度过。为此,她对拿走她的初夜的那个人充满了感激。
但是今晚郎君说,他一直在提心吊胆的躲避着那个人的猜忌。
她的心,好痛!
到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她能来到郎君的身边,根本不是那个人有什么善心,而是那个人想让郎君放松警惕。然后那个人就会找到处置郎君的借口了
好狠啊~~~你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要夺走妮子后半生的幸福呢!你的心胸好狭窄啊~~~身为一国储君,竟然容不下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郎!你好卑鄙啊~~~竟然利用苦命的妮子,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阴谋!
我、韦妮子,以性命起誓若你夺去郎君的性命,我韦妮子将终穷一生报复你!
呵呵你不是将除了你的发妻之外所有的女子都视若为无物吗?那我韦妮子就要你知道,被你夺走心爱的郎君的我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疯狂!
她越想,心中越悲凉,泪水就越止不住的流淌。
不!妮子不甘心!不甘心被你们左右!妮子要反击!
她望着红彤彤的炉火,想着反击的对策。她不想坐视郎君的失去再去做什么复仇的事,她要那个人的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能得逞!
你还是小瞧了妮子的郎君!郎君早就防备着你呢!
看看,你刚说要郎君教导你那些阿弟阿妹,郎君就提出了远游。难道你还没醒悟吗?郎君一直在提防着你啊~~~你想害郎君?做梦吧~~~
不过郎君的方式也有些不妥郎君在民间的声望太浅!若是郎君在朝堂上、在民间里有着巨大的声望,那个人如何能轻易的对郎君动手?他完全没有顾虑啊~~~
在郎君远行这几年,妮子要和其他姐妹将会利用一切机会为郎君制造声势,要让天下,哪怕远在岭南的庶民甚至佃奴们也都知道郎君的名字、郎君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等到名满天下的郎君归来时,真想看看那个人会是何等的嘴脸!
到那时,看他还敢不敢对妮子的郎君动手!
若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呵呵郎君的义兄可曾是雄踞一方的诸侯。郎君当初的点醒和后来的照顾、他和他的义子们如今的荣华富贵,就换不回他们为郎君举起复仇的义旗?
恐怕,不用主动去找他们,他们也会因为担心受到牵连而主动起事的。
他们有统兵治军的经验,受郎君恩惠良多的那些佃奴们,不用蛊惑也会跟随杜伏威造反的
杜伏威有兵,郎君有钱财,永业集团里更有希望李唐倒下的诸多加盟商
那些因农耕令而惠泽的农夫、那些因铜钱改制、水泥路桥的出现而生意兴旺的商贾、那些因军事学院和加盟就业而受惠的武勋们当你们知道那个人向郎君挥起屠刀之后,你们还会效忠他吗?
呵呵呵李、世、民,你若真敢那么做,我韦妮子就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妮子的脸庞在红红的炉火照映下显得很平静,但她的内心却不是表面上那么波澜不惊。被命运反复捉弄了多次的她,在这一刻,完成了一个别人难以想象的转变。
她坐在炉火旁反复确认她的计谋是否能成功,是否有遗漏之处。她既要为郎君能保全性命而做准备,也为郎君丢掉性命后而未雨绸缪。
要不要去和郎君说呢以郎君的睿智,一定会有更佳的计策的。
现在去吗
郎君睡下了吗
刚才还内心冰冷的妮子,在想到她的郎君的时候,却渐渐火热起来。
郎君刚才没有说将会在何时远行,若是近几日就走妮子岂不是要等到若干年后才能成为他身下婉转哀啼的小妇人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将身上一切衣物除去。
在衣柜里反复挑选后,她穿上了一套她认为能让郎君痴迷的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