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时代的建筑风格,使得保密性与安全性近乎于无,直闯无压力的障子门锁上也无济于事。年少审神者知道,却还是觉得锁上更有点心里安全,纾缓他的压力感。
彭格列年少首领莫名的长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留在这间小楼的两位太刀,还是久未归来的日本号先生,或者是为了他自己。他也知道自己本没有什么资格觉得刀剑神明们可怜的,他自己便已经可怜如斯,自顾不暇了。
他只是发自本心的,下意识的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是他这个审神者,还是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可是他不知道,常态又该是什么样子。存在即合理,凡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但在这座本丸,什么才是合乎理性的,什么又才是现实的。年少审神者觉得自己愚蠢,他得不到答案,却又想起黑发审神者循聿君曾对他说的「碎刀」。
「……碎掉那些暗堕刀剑,重新召唤是最简单高效的做法。」
「有时候绕圈子去解决问题,不如你狠下心选择似乎残酷些的方式…只要结局是完美的,又何必介意过程的瑕疵。将暗堕化的刀剑付丧神碎刀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解脱。」
循聿君说的并没有过错。可是啊……彭格列年少首领不想那么做。因为他是审神者,为了自身相宜而碎刀,和他是黑手党首领,为了家族利益而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做黑手党首领,也不想当审神者,并非完全是因为没有信心没有能力去做,也不只是因为要面对死亡与罪孽,去承担责任义务——他只是觉得自己并不能成为,他所处世界的衡量者与审判者,他没有办法去否定他人的存在意义,去纠正他人的思想理念。他只是想做一个简单的,他的世界的参与者和观察者,只想看那些与他相关或无关的岁月如何地奔驰,挨过了冬季,便迎来了新春。
仅仅想要活得简单平凡,甚至庸庸碌碌也无妨。
这是一种人生理念,一种生活状态的冲突。就像他的家庭教师reborn,无论坐在哪里,都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哪里的风景都能相应地为他而发光。世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座位。年少首领觉得自己永远也变不成他的老师那样。
年少审神者越这样想,便越觉得他现在所要面临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困难。刷牙洗脸,把带着体温的衣服脱下换成那件,他从家里被带到这个世界时所穿的淡蓝色睡衣,年少审神者赤着脚,踩在自己冰冷被褥上。从这间散不掉腐朽味道的卧室门缝,蹿来秋夜一阵凉风,年少的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打了个冷颤。
他悉悉索索地口袋里翻找出那枚剔透结晶体,在合战场他用「柔之焰」锻冶时间溯洄军的残刃所得到的。冰冰凉凉的,同他手指现在的温度一样。他跪坐在被褥间,被夜风吹走暖度的脚丫藏在睡裤长长的裤管里,手指摩挲着晶体光滑的表面。
良久。他将这晶体以右手捏着,慢慢移到了自己左手佩戴的彭格列齿环上,晶体的一端棱角点触在天空之狮纳兹的额心。年少首领点燃了自己的澄亮的火焰。
“纳兹。”
他轻轻唤自己齿环上,雕刻灵动的天空之狮的名讳。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他便一直无法同自己如伴生伙伴的天空之狮沟通了,就像他和纳兹之前隔着厚厚冰层,他还能感知到纳兹,纳兹也可以回应他燃起的火焰……可是纳兹却无法以小狮子的模样显现在他面前。
明明纳兹是以他的焰块而构造出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他所在的这个世界限制了纳兹的活动,年少首领不太确定,这种全靠猜测的答案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如果是这样,他捏着那剔透结晶体的手指指尖泌出些汗意,如果把时之政府构造出本丸的力量投喂给纳兹,纳兹是否能够像刀剑那样,幻化出肉体,显现于世界……?他没去想更惊骇的后果,比如纳兹会有人身。
他只去想,纳兹会成功出现在他面前,又或者没有。
等待的时间无论何时都漫长。晶体在死气之火里一点点碳化,温温凉凉的最后全部成为一道逶迤的青烟进入了戒指之中。嗷呜张嘴在戒面打了个嗝的天空之狮,直到年少首领眼睛瞪得酸涩,也没有出来的意图。年少首领所有的期待感情全成了失望。
“……”
噗通侧倒在被褥间的年少首领心累的不想说话,简直委屈成球。只有一枚晶体的他,原本是想用来恢复那振,被他的火焰烧融的青江刀派的天下五剑之一「数珠丸恒次」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谋杀了「数珠丸恒次」,后来想想那串被他奉在刀架上的那串佛珠……年少首领总觉得,数珠丸恒次的灵魂并没有死去。虽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减少自身罪恶感,才生出的这样的错觉……
但他总是想试试的。
结果,事到临头,他又出尔反尔的给了纳兹。对于伙伴对于家的思念,远超他可能杀害了刀剑付丧神的愧意,这样想,觉得自己超坏的年少首领抱膝滚进了被窝。
“真是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自暴自弃的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又觉得不够清醒,双手成掌啪一声拍在了自己脸上,落下两个通红的掌印。暖褐色的眼睛里有对自己的怒气。
“明天、等日本号先生回来后,明天一定要问问他还有一期一振先生,大典太光世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合战场……要拿回来更多的晶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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