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做的事情先搁置片刻,沢田纲吉打算玩游戏调剂一下心情再处理还没解决的三千烦恼。其实如果能睡着的话,他现在更想蒙头大睡一觉。
纳兹可不懂身为人类的苦恼与身不由己。主人不陪它玩耍,它却发现另一个小主人~当即扑进炎块的怀里,张牙舞爪的闹腾撒娇,可是另一个小主人只是沉默地,眼睛里并没有出现自己的身影,也对自己的撒泼嬉闹无动于衷,甚至更冷漠。纳兹不开心的呲了呲牙。但是无论它作什么,房间里的两个主人都不给予它回应,房间里只有游戏的音效和手柄操作声。
游戏很有趣可却不会给现在的他带来乐趣,沢田纲吉木着脸,直着眼睛,机械的操纵游戏角色杀掉敌人,吃掉金币和宝藏,一点点向结局出发。游戏总能反映许多现实,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就像这游戏里的角色,被人操纵着只能前进或死去,没有后退的机会。看似一切都是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实际上呢,处处受限制。要是不知道那么多事就好了,沢田纲吉竟然有些怀念以前废柴的自己,浑浑噩噩度日,连烦恼都是那么渺小又可爱。
得到和失去总是并存的。
沢田纲吉想,如果可以选择,他一点也不想被现实教会这个道理。成长有什么好的?痛苦多于喜悦的时候,成长越快;被伤害远胜于被呵护的时候,成长越多……沢田纲吉想来没有抱负,他只想守着沢田宅,守着妈妈和朋友们平庸碌碌的荒废咸鱼一生。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梦想,似乎都没有机会实现了。沢田纲吉难免咬牙,但除这个梦想之外的,所有在一年之前的被耻笑为妄想的梦想却都实现。这个世界真的是公平的可怕,又不公平的恐怖。
沢田纲吉脑子里翩飞乱七八糟的,东想西想,没有一个核心。这些时日里,他总会回忆起没有reborn参与进他生活的前十三年,梦里也时常会出现一些片段……过往的记忆就像是陨石。每一个片段都有那么一个瞬间,就像是不死鸟刹那里呼啸着翱翔而过,所有一切都燃烧起来,发出璀璨的光芒。就是这么个独一无二的瞬间,令人念念不忘,此后不断回忆不断追念,即使它们早已经化为一堆灰烬。等某个怀着苦涩的无奈之际,就会像现在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重新漫步到那些冷却的焚堆边,翻过死去的时间,就像念珠被手指拨捻一样。
这种感觉直至沢田纲吉将这些游戏彻底通关也没消散。
子夜凌晨,屋内游戏声完全盖住了屋外的落雪簌簌声。沢田纲吉一点也没睡意的沉迷游戏,虚拟世界向来是逃避现实的最好利器,等他游戏打累了,倒头大睡一觉,他就重新拥有面对未来的勇气和干劲了。纲吉小时候就总是这样,他不想上学,晚上都要玩游戏到睡着才肯翻篇今日,迎接明日。后来他才知道,医学上这叫做睡前拖延症,主要是因为不愿意结束今天,不想面对明天。只是reborn来了之后,他很少这样了,reborn一向要求他今日事今日毕。
好习惯要养成二十七天才初成自律,坏习惯只要一瞬就能恢复。反正这里也没人会因为这个管教他这些,纲吉依仗着伙伴们的纵容行事,完全没想收敛。除了妈妈和reborn,没人会在意他在这种小事上任性一次的,沢田纲吉恶劣的瘪瘪嘴。纳兹已经窝在他身边睡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纲吉听到屋外一阵杂沓脚步声,之后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曾曾曾爷爷。”是家治。
“唔?请进。”纲吉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游戏,嘴上含糊答应一声,等彭哥列十五世进了屋,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穿着睡衣的家治看起来有些焦急,额头上也有细密一层汗水。
“怎么了?”纲吉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现在都凌晨两点块半了。“还没睡啊?”嘴上说着关怀的话,沢田纲吉自己倒没有一点现在已经该是入眠时间的自觉。
“看您房间的灯还亮着……”家治迟疑了一下,他其实现在有点怵纲吉。老好人发脾气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非常可怕,他心里有些忐忑,咽了口水才说:“六道骸先生病了。”
“弗兰先发现的,说狐狸师傅在火里睡着了还一直骚扰他……我便去了下骸先生的房间,发现他在发高烧,已经陷入昏迷了。”家治的话让纲吉手里的操纵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也让他终于愿意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脸上,听他说的每一个字了。“大家都被闹醒了,付丧神们去煮药了。十代雨守……不是,斯库瓦罗先生说,骸先生力量消耗过度,应该是被反噬了,好像他在八坂家族的时候就有一只眼睛看不到了……我来叫您,想让您过去看看……”
彭哥列十五世就像是在说天方夜谭,沢田纲吉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好、好的——”
他茫然的丢掉手里的手柄,投影屏幕上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沢田纲吉迟钝地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刚刚还满血的角色死掉了。他站起身,跟着家治向前走,脚下却突然踉跄,膝盖不稳发软的摔倒在地了。
“爷爷!您没事吧!”
家治吓了一跳,连忙弯腰去扶他。原本睡着的纳兹也被吵醒了,打了个哈欠,压着前肢抻了个懒腰,然后一跃到平地摔的小主人脑袋上。天空之狮对小主人的笨拙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丝毫大惊小怪的。纲吉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里所有不清醒都被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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