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的精神埃博拉异能太强大了,山岳般镇压着被操控者的本心,让人依照着他的命令行事,现在哪怕连谢清呈都已不是他的对手,再不能轻易挣脱……
那个警官就靠在吉普车上,无甚表情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抉择。
车门打开了,陈慢行尸走肉式的上了车,因为腿脚重伤,他最后几步走得踉踉跄跄,几乎就在他要摔倒在地时,警官扶了他一下,送他上了车。陈慢僵硬地坐下。
下一个轮到谢清呈了。
谢清呈强撑着自己衰微的身躯,想要抵抗贺予的命令,可那就像荑草抵御海啸卷起的狂风骇浪,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谢清呈的眼眸也失去了焦点,他犹如沉入了深海之中,五感都被封死了,眼前是黑沉沉的永夜。
贺予目送着他走过自己身边,与自己错肩。
然后——在最后一刻。
他内心忽然涌起极大的不甘,那不甘像剧毒蛇液一样迅速蔓延至他全身,促得他忽然喊住了这个人:“谢清呈!”
“……”谢清呈停下了脚步。
贺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他的侧颜,那侧颜没有表情,可或许是因为鬓间的一丝白发,看上去又像是那么悲伤。
“你不许……”贺予的声音在颤抖,“你不许……”
喉结滚动。
心如火沸。
一番话不上不下,一句命令如鲠在咽。
——你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许和陈慢在一起,你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许忘记我!
说啊……
只要说了,目的就达到了,死也能瞑目了。
说啊……说啊……说啊!!!
为什么就说不出口?!
为什么就……
贺予死死盯着谢清呈的侧颜,他忽然想起谢清呈从前浮现自己面前的无数种神情——从初见,到诀别,其实除了小酒馆跳舞那次,谢清呈竟没有任何一刻是彻底放松的。
他认识了他快二十年,这个人……竟只有那一晚,在夜色中真正地展颜,松快地低头笑过。
那个命令,就像凝固的水泥,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喉间流淌出来了。
他看着他,注视着他。
像孩童时,像少年时,像爱上他和未爱他时的每分每秒那样,望着谢清呈的身影……
这三年的隐忍封闭,变态治疗,几乎已经剔除了贺予属于自己的强烈情绪,他也变得冷静、冷漠,处变不惊,可是这一刻,那封锁着他心房的堤坝像是忽然被冲开了,一种炽热的情绪迸发出来,他喉咙生涩,眼眶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