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看到了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看到了一个举着热气球的布偶熊。
看到了莲花灯蜡烛,无尽夏绣球花,龇牙咧嘴的小火龙……
谢清呈抬起手,指腹摩挲过那些已经有点变淡的痕迹,耳边好像又响起了旋转木马的歌声,摩天轮晃动的光影。
他看到了贺予孤独地蜷缩在这个房间内,眼神空洞,拿细碎的小石子在墙面上画着这些他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的东西。
他看到了贺予从摩天轮上走下来,走到他面前,说,哥,你抱抱我好吗。
谢清呈缓缓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却不放过他,依旧在他眼前不停地浮现着……旁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懂墙壁上面的内容,但谢清呈却全都能明白。
他将掌心贴在了那只小火龙的尾巴火焰上,好像贺予的手才刚刚离开那样。
当时贺予那么恨他却也没有背叛他,时日今日,他只想用这具残躯体成为贺予的桥梁,让他能回到正常的社会中去。
他的计划——危险,成功率低。
但是只要做到了,那将是损失最小,也对曼德拉破坏最彻底的办法。
谢清呈等着。
又一管血抽去了,曼德拉的人忙里忙外,为他的初皇身份确认做准备,不过仅仅凭借血液样本就想马上确定谢清呈的体质还是太困难了,初皇体质毕竟不比其他,高适应性让他的身体细胞在显微镜下很善于伪装。
谢清呈看得出那些实验员的焦躁。
一切都在更加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他彻底失去了计算时间的工具。
这样的关押其实是能把人逼疯的,因为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又将要维持这样的状态等待多久。正常人很容易在这种情况下变得精神脆弱,神志崩溃。
但谢清呈不一样。
他比寻常人要能忍耐很多。
何况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会觉得三年前的贺予仍然在他身边,而他此行的最终目的是要把贺予带出去,因此他的心脏里有了一把不会轻易熄灭的火炬,那火炬的光和热让他不会在这极度压抑的氛围中失去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囚室的门再一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