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群兽亡命奔逃,慌不择路,它们不仅因杨戬落下的巨大声响而惊恐,更畏惧那属于神明的气息。
众神生于天地初开,天生掌握着天象山川之力,又暴虐而不自知,喜怒无常,所至之处天灾随身,争斗之间更是天崩地裂。
那代表着灭顶之灾的气息被深深刻在群兽骨髓之中,它们知道,天灾已经降临,除了逃亡没有其他选择。
但在这混乱之中,却有一只野狸逆流而上,在山林间纵横跳跃,避开虫虎猛兽,灵动机敏,一路向山林深处冲去。
群兽亡命,形势如潮,豹羚为先锋,虎牛做中军,豚罴收后尾,爪牙蹄角杂处,彪熊马羊分列,烟尘飞扬,声如雷奔,扑面而来。
野狸仗着身轻敏捷,在山间凸起岩石之上跳跃,从兽群头顶越过,之间虎豹熊罴列于其中,但只顾亡命,无暇他顾,一路安然,一直冲到了队尾。
那里都是些弱小又行动迟缓的野兽,豚鼠扭动着短短的腿,努力想要跟上前面的队伍,却只是被越抛越远。
在那其中,有一窝野鼠,毛色黯淡,尾有残缺,张皇失措,正在狂奔。
野狸站在山石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这无数豚鼠,那一窝野鼠让它犹疑不定。
杨戬知道那妖猴就在这兽潮之中,而且正是野鼠,只是不知道哪一只才是妖猴所变。
野狸在山石之上转身,四顾之间抬起爪子又放下,似是犹疑不定。
但突然之间,原本看上去还摇摆不定的野狸就窜了出去。
那一窝野鼠只见一道灰色电闪,猝不及防,其中一只就落到了野狸爪下。
被抓的野鼠是一窝中最小的那只,在野狸爪下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杨戬一笑,虽然没有睁开神目,但他已经认定这就是妖猴:一窝野鼠都满身暗伤,只有它目光灵动,长须黑亮有光,就算装作瘦弱不堪,却躲不过杨戬的眼睛。
果然不出杨戬所料,野鼠在野狸脚下挣扎了两下,明白绝无可能挣脱,就摇身一变。
一股大力从野狸脚下传来,原本在那里的野鼠已经面目全非,它骨肉膨胀,发须戟张,恍惚之间已经变成了另一只野兽。
那是一只花豹,细腰长尾,斑如金钱,长须瘦爪,牙如白刃。
姬青变成的花豹从野狸身下抬起头,转身看着小小狸猫,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然后张嘴咆哮一声。
声音在野狸耳边炸响,令它惊骇莫名,如落火上,一跃三尺。
花豹却没有放过狸猫,它轻轻跃起,前爪按在狸猫背上,将它按到地上。
花豹低头,看着狸猫在爪下瑟瑟发抖,正要享受胜利,却发现这只野兽已经开始变化。
它仰头耸背,摇头晃脑,迎风就长,毛如墨染,筋骨雄壮,正是一头黑熊。
老熊从花豹脚下人立而起,露出颈上白色弯月,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一声。
花豹转身就跑,它身轻迅捷,如同游龙流转,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但老熊在花豹身后却没有放弃,它前爪落到地上,撒开四足,开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