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居高临下的一副姿态,却又这么近。近到他身上的太阳的味道,把傅熠炀整个淹没了。
傅熠炀抬头看他,“这是同情吗?”
叶琢道:“这是神明的垂怜,接受它。”
他伸出手,挡住了傅熠炀的眼睛,随后他轻声唱起了一首歌,这是一首神之曲,名为“清梦”。
光很温暖,歌声很好听,鼻间萦绕的味道让他感受到不曾有过的安全。
傅熠炀闭上眼,放纵自己陷入于这梦境当中。
这是出生以来他拥有的第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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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熠炀醒得很早。
梦里不再有那个女人的呓语或者冷言,不再有尖叫声、哭泣声,不再有手臂上的伤口,不再有痛入骨髓的疼痛,不再有躲在衣柜的角落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那衣柜门被打开时,那种绝望的胆怯。
周围安静而温暖,好像他躺在云朵里,怀里抱着个太阳。
这个梦美好得他甚至不愿意醒来。
只是最后还是醒了。
他已经习惯,甚至无需光脑提醒,六点钟的时候,他会准时睁开眼。
手脚是麻木的,他轻轻活动开来。
他从不睡床的。
他蜷缩在衣柜里,长到了七岁。甚至那个时候,他觉得衣柜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方雨之时而会告诉他,衣柜外面有可怕的生物,会把他撕碎;时而,方雨之自己就是那个可怕的生物。
她拉开衣柜的门,她可能会温和地和他说话,给他食物,摸他的头,说“妈妈爱你”,她也可能会把他从衣柜里拖出来,打他,把他的头向任何一样东西上撞,说“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存在,你毁了我的人生,我恨你”。
傅熠炀不知道衣柜的门打开时,自己面对的是哪个方雨之。
傅熠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死。
很多很多次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再撑过一秒,可是他仍然活着。
后来,方雨之死了。
可是,方雨之又像是……仍然活着。
他缓步走向了卧室,静静停在门口。
到处都是阳光的味道。让他沉迷,让他沦陷。
在这样的时候,方雨之的呓语不会出现,那个害怕地缩在衣柜角落的孩子也离他远去,他单纯地就只属于他自己。
他喜欢这样的时刻。